掌燈時分。
永王府此時已然挂起華燈,花廳内,一席錦服的永王端坐于交椅上閉目養神,幾案上的香茗早已涼透。
今日甯國公府大婚,永王知曉水溶素來避諱于他,故而并未前往祝賀,反倒是讓張盼兒前去,眼下正等着張盼兒歸府。
不多時,廳外傳來婆子的聲音,道:“王妃回來了。
”
永王聞言神色微喜,起身朝着廳外而去,迎面撞上身着華麗的永王妃張盼兒,目光溫和,道:“盼兒回來了。
”
張盼兒瞧見永王來迎她,芳心不由的一暖,盈盈一禮道:“妾身回來了,有勞王爺擔心。
”
也算是沒有白費她今兒拉下臉皮不請自去。
永王望着眼前溫婉的麗人,伸手牽着麗人的素手,打發了下人後往裡走去,剛一落座,便輕聲問道:“盼兒,今日可曾見過十六叔?”
張盼兒正沉浸在夫君的溫柔之中,聽見少年的言語,嬌軀不由的一顫,柳葉細眉微微下沉,芳心也黯然起來。
好歹還是夫妻,然而她剛回府便詢問此事,就這麼心急着想讓她這個妻子與十六叔發生什麼绮麗之事?
永王見狀眉頭微微一蹙,先前勸說張盼兒應下此事,那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費了他不少精力,怎得還糾結于此。
當然,永王定不會出言怪罪,沉吟一聲後,目光誠摯的對上麗人清澈的明眸,溫聲道:“盼兒,你也知道此事對我極為重要,你若能早一日能懷上十六叔的子嗣,于我就更為有利。
”
張盼兒聞言,芳心滋味莫名,這丈夫當着面兒,言辭懇切的讓她懷上别人的種,實在是....不知讓她說什麼好。
抿了抿粉唇,張盼兒低聲道:“王爺,妾身以為,母後知曉您....您身子的事兒,若是有了子嗣,怕是遺禍無窮。
”
借種生子雖然能堵住悠悠衆口,然而此事是周後暗中策劃,心知肚明的,一旦永王府有了子嗣,周後便能猜出緣由,到時對永王更為不利。
永王聽見張盼兒言及他身子的問題,雙眸隐晦的閃過一絲陰鸷,不過一閃即逝的,并未表露出來。
他知曉張盼兒對于借種生子的事情還是有所抵觸,為了幫其徹底解開心結,便語重心長的解釋道:“盼兒,此事你無需擔心,外界的傳言究其根底是因為王府無嗣,這是無可辯駁之事,但若是質疑皇室血脈,無憑無據的,誰敢輕言,咱們這位母後最是愛惜羽毛,不會讓自己陷于不利之處。
”
對于此點,永王心中計較的很明白,質疑皇室血脈必須要有憑有據,否則無人敢輕言,而且皇家為了皇室顔面,也斷然不會讓此等醜事宣揚開來。
似“衰陽”這等難以啟齒的病症,便是朝夕相處的人也會被瞞在鼓裡,更别說外人,甚至于還敢宣揚開來。
這濃濃的陰謀味,别當人都是傻子。
故而永王拿捏準了,即便周後知曉他是借種生子又如何,她也不會、或者說不敢宣揚“衰陽”的問題。
除非到了生死關頭,然而到了這生死關頭的,那時就是各憑本事,誰的拳頭大,誰就作主,這也是永王讓張盼兒勾引水溶借種生子的緣由之一。
張盼兒見永王考慮周到,心知其主意已定,垂着螓首輕歎一聲,語氣幽然道:“十六叔在正廳用膳,妾身并未見過十六叔,倒是與十六嬸交談片刻,隻是十六嬸言語間避諱着侄媳關系,反倒是姐妹相稱,妾身便借坡下驢,言稱多去王府做客。
”
男女分席,她一介後宅婦人,總不好湊上前去吧。
永王聞言心下不由的欣然,他去王府拜訪的話會被婉拒,但是張盼兒身為女眷倒是便宜,這進了王府的後宅,樓台近水先得月,幾率上就高了許多。
思及此處,永王望向麗人的眼神略顯贊許道:“盼兒,你做的很好。
”
張盼兒聽着來自夫君的贊許,神色帶異,抿了抿粉唇,擡着一雙清麗的明眸望向眼前本應親密無間的少年,瑩潤的柳眸透着幾許哀求之意,道:“王爺,咱們不去争皇位,妾身會一直陪在王爺身邊,安心的過好日子可好?”
為了那皇位,丈夫要她恬不知恥的去勾引别的男人,而且還要借種生子,這等荒唐的事兒,她真是拉不下臉皮。
即便永王患了“衰陽”之症,隻要他們夫妻相敬如賓的,張盼兒也别無所求了。
永王看着眼前這楚楚可憐的玉容,心下不禁一軟,也隻有他的盼兒會對他不離不棄。
然而隻感動一瞬間,永王便恢複了心神,一臉認真的說道:“盼兒,你想的太簡單了,我身為皇室嫡子,這一重身份已然躲不開,即便我退一步,他們也不會輕易放過我。
”
有時候不是自己願不願意去争,而是有沒有能力去争,他退一步容易,但是那些人會退一步?
怕是窮追猛打吧!
更何況,永王不想退。
張盼兒聞言一時之間也反駁不了,貝齒緊咬着櫻唇,清聲道:“妾身陪夫君面見父皇,将一切的事情禀報給父皇,求他老人家給一條生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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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切事情禀報,其中定然包括永王的病症,且不說永康帝信不信他們的說辭,但隻要知曉永王身子出了問題,那就斷絕了皇儲一路,這樣一來,皇室的鬥争也就波及不到他們夫妻。
一個毫無根基的皇子,也就不會有過多的人在意,甚至于得到永康帝的疼惜,護他周全。
永王聞言蹙了蹙眉,望向麗人的神情頗有些不耐煩,道:“盼兒,你不要胡鬧了。
”
情理都說了,怎麼還想着推脫,難道就這麼不想幫他,還将一切都告訴父皇,這豈不是堵死了他的路。
“毀根”之仇,如何相報。
張盼兒見狀,芳心不禁苦澀起來,垂着螓首,一張俏麗的玉頰黯然失色。
在夫君的心裡,她對比起巍巍宮阙,怕是渺小如塵埃吧!
永王知曉張盼兒素來溫婉守禮,賢良端莊,讓她舍下臉皮去勾引男人,心中那無與倫比的羞恥感猶如一座大山,擋住了前行之路。
心中計較一番,永目光閃過一抹精芒,猶猶豫豫的,極有可能壞了大事,為了大業,隻能下狠心。
于是乎永王神情漸顯冷漠,淡然道:“盼兒,我實話與你說了,十六叔的性子謹慎,想讓他摻和進來,頗為困難,故而你需盡早接觸十六叔,探明其是否對你有意,若是無意,我也需盡早籌謀。
”
雖然永王覺着張盼兒勾引水溶是最優的法子,但對于他們這種皇室子弟來說,美色不是必需品,在巨大的風險面前會做出正确的選擇。
故而此事永王心裡也沒準,無非就是抱着試一試的态度,如若不成,他必須走其他的法子,不能在水溶身上幹耗。
張盼兒聞言,芳心苦澀不已,聽着永王的話語,一股子被當做貨品的既視感油然而生,讓她不知說什麼為好,溫婉的臉蛋兒漸顯凄涼。
永王好似沒有察覺,亦或者也不在意,繼續道:“盼兒,你若想成事,必須讓十六叔無法拒絕,隻要生米煮成熟飯,十六叔便無法置身事外。
”
張盼兒垂眸不語,眼圈漸顯紅潤,“無法拒絕”、“生米煮成熟飯”,這要讓她如何去做,學那風塵女子一般搔首弄姿、搖尾乞憐?還是使些下三濫的手段,毀人清白?
永王望着眼前弱風扶柳的麗人,雙眸閃過一絲憐惜,然而轉眼便決然道:“盼兒,你我夫婦一體,本王與你張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永王府必須要有子嗣,本王給你半年的時間,此事若不成,那本王替你在府裡尋一個男子,你好生思慮。
”
有子嗣的永王與沒子嗣的永王截然不同,即便是個女嬰,那也無妨,起碼能戳破外界的謠言,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