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樓一處偏房内。
抱琴端着一盞香茗,眸光望向端坐于錦塌上的麗人,道:“姑娘,喝口茶水潤潤嗓子吧!”
先前元春替代尤氏招待樓内一衆女眷,談笑風聲的,水潤的紅唇都有些幹澀起來,可不得好好潤潤。
元春接過茶盞呷了一口,頓覺暢然許多,輕聲道:“我有些乏了,且先歇一會,宴席我就不去了。
”
招待那些貴婦人的倒也沒什麼,關鍵是那永王妃張盼兒,先前一不小心的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故而說話謹慎起來,頗有些耗費心神,眼下也沒什麼胃口。
若不是為了賈家的體面,她早就離開。
抱琴聞言輕應一聲,笑道:“姑娘歇息吧,奴婢在外守着。
”
正此時,元春瞧見豔麗的尤氏領着兩人走了進來,嬌媚的玉容上帶着幾許異樣,星眉輕蹙,道:“尤大嫂子不在外間忙着,怎得來尋我了。
”
莫不是又壓不住場面了吧!
尤氏聽見元春的語氣,芳心了然,嬌媚如月的臉蛋兒略顯怅然,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今兒個多虧了王妃,如若不然,我還真撐不住場面。
”
到底是小門小戶的,即便行事周到,然而畢竟沒見過大場面,連人兒都認不齊,再加上樓内一衆的诰命夫人,其中對自己出身頗有微詞的不在少數,怎能招待的好。
好在今日元春在場,那些貴婦人一個個“慈眉善目”的,不敢挑刺,要是宴席上出了些閑言閑語的,本就不受待見的她日子就更難過了。
元春擡眸望向尤氏,見其柔媚的眉宇間透着無奈,心下也大緻明了。
她雖久不在國公府,但賜婚之後離開皇宮便住在國公府待嫁,其也聽說了這位甯國公府的當家奶奶。
尤氏本就是續弦,且又是小門小戶的出身,沒娘家撐腰的,在府裡可不就得小心謹慎。
那位珍大哥,元春也知曉一二,素來霸道慣了,尤氏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來,隻能落個“沒才幹,又沒口齒,鋸了嘴子的葫蘆,就隻會一味瞎小心,應賢良的名兒。
”的名聲。
其實細想而來,元春雖是出身國公府,然而卻是不襲爵位的二房,與北靜王府相差頗大,早先進門之前,元春已然心有成算,打算做一個賢良安靜的小媳婦,估摸着也就比尤氏好上些許。
望着尤氏,元春感慨萬分,她是幸運的,心中對夫君的情誼更深了幾分。
思及此處,元春玉容含笑,語氣親和道:“都是親戚妯娌的,尤大嫂子不必客氣,先坐下歇歇吧!”
見元春溫和寬善,尤氏心下一緩,美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先前尤三姐偷摸着與她說了尤二姐之事,原先尤氏不想招惹這一事,隻是想到尤二姐若能侍奉王爺,一來給尤二姐尋了個歸宿,二來與她在甯國公府亦有益處,故而前來試試北靜王妃的口風。
畢竟正如元春所言,她們是親戚妯娌的,就算元春不答應,那也不損失什麼。
元春并未察覺到尤氏的異樣,星眸瞧着尤氏身後的兩個靓麗的姑娘,笑問道:“尤大嫂子,這兩位是?”
先前進府之時,他們一行人便遇見了尤氏,那時這兩個姑娘也在身旁,瞧着她們不是賈家的姑娘,穿着打扮又不是丫鬟,也不知是誰。
尤二姐見王妃提及她們姐妹,嬌軀微微顫動,素手絞着手中的帕子,芳心忐忑不已。
她原是不敢進來的,隻是尤三姐撺掇,她半推半就下也就進了屋子,眼下心中既忐忑,又抱着幾許希冀。
尤氏原先還不曉得該怎麼引入這個話題,眼見元春主動提及兩位妹妹,芳心微動,巧笑嫣然的回道:“這兩位是我的妹妹,今兒個過來沾沾喜氣的。
”
說着,尤氏便招呼道:“二姐兒、三姐兒,還不過來見過王妃。
”
見尤氏介紹起來,尤二姐移步要見禮,然而不知怎的,隻覺雙腿酥軟,腳下一個踉跄,險要摔倒在地,緊急關頭,尤三姐伸手扶住,攙着尤二姐近前,盈盈一禮道:“尤三姐、尤二姐,見過王妃。
”
此時尤二姐垂着螓首,想着先前失禮,婉麗的玉容面色發白,心中隻覺陣陣凄然。
元春并未在意尤二姐的失态,許就是小門小戶的沒見過世面,故而瞧見她這個北靜王妃有些腿肚子打軟。
擡眸瞧了瞧兩人的容貌,一個嬌豔姿媚,一個婉約動人,倒是一對風格迥異的姐妹,再加上尤氏的豔麗.....
啧啧啧,這尤家小門小戶的,不曾想能出這三朵金花,倒也是奇了。
見兩人行禮的,元春笑着擺手道:“兩位妹妹不必多禮。
”
尤大嫂子的妹妹,元春以示親切的喊聲妹妹不足為奇,并無它意,隻是讓尤二姐芳心莫名,婉麗的臉蛋兒微微熏紅。
尤氏見元春寬善和氣的派頭,美眸微轉,笑着對元春道:“說起來我這兩位妹妹年歲也不小,此番接她們姐妹進京,也是想着給她們兩個尋個好人家,若是良善之家,便是進府做妾也無妨,隻求一安身立命之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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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的且不說,先表起态來,她們姐妹可沒想着争權。
元春初聞并未過多在意,心中明白尤氏之言,畢竟尤家出身低了些,一般而言,有門第的人家也不會娶其為妻。
而尤氏姐妹容貌非凡,若無背景的,這份容貌反而會招緻災禍,擇一良善之家為妾,倒不失一個好去處。
輕點颔首,元春輕聲道:“尤大嫂子倒是看得通透。
”
自持容貌而心高氣傲,不甘于屈于人下,隻知豪門大宅的風光,不知其内的風險,其大抵都會淪落為權貴的玩物,更甚至丢了性命也不為過。
不得不說,尤氏這份自知之明,起碼表明她不是個愚昧之人,亦或者說尤氏吃了這高攀的苦頭,心眼通明起來。
尤氏笑着點了點頭,嬌媚的玉容略顯猶豫,粉唇微微阖動,卻又說不出口來。
這當着主母的面往主君身邊塞人,着實難以開口,要是王爺看中了就好,她也就無需這般費口舌。
元春見尤氏姐妹見過禮後并未回尤氏身旁,反而是侍立在原地,尤其那個婉約動人的尤二姐,隻見其素手将手中的繡帕緊緊的攥成了一團,緊張忐忑之情不予言表,心下不禁有些疑惑。
又見那嬌豔姿媚的尤三姐偏着螓首望向尤氏的方向,擠眉弄眼的似是有所暗示。
不由的,元春偏眸瞧了瞧尤氏,見其欲言又止的,似有難言之隐,心下疑惑更甚。
細細思量一番,結合尤氏先前“為尤氏姐妹擇一良善之家”的言語,當即心中便有所猜測,莫不是這良善之家便是她北靜王府。
蹙了蹙星眉,元春神色略帶不善的看向尤氏,道:“尤大嫂子這是何意,有什麼直說便是。
”
她當尤氏是親戚妯娌,不曾想尤氏在她面前玩弄這些小心機。
尤氏見元春神色不善,芳心一緊,一時之間倒沒敢把接下來的話兒說出去,豔麗的臉蛋兒擠出一絲笑意道:“沒什麼哩,王妃切莫多想。
”
風頭正緊,還是先作罷的為好。
尤三姐性情潑辣,見尤氏岔開話題的,為了自個的親姐姐,索性也不藏着掖着,盈盈一禮,揚着嬌媚的臉蛋兒,清聲道:“禀王妃,我二姐瞧見王爺尊容,心生愛慕之心,故而托大姐姐說和,若是王妃覺着合适,二姐唯王妃馬首是瞻,若是王妃覺着不合适,我二姐也不敢奢望,滅了這份心思也好。
”
事情挑明了,行就行,不行也好打消自家二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