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的邺城,充斥着一種特殊的氛圍。
四更天的時候,就有百姓摸黑起來。
包括城周縣邑,郊區等地的一些民衆,皆是興匆匆的往邺城趕來。
大魏一貫的态度,是不禁止民衆觀禮。
但現場會有魏軍維持秩序,禁止喧嘩走動。
有人昨晚就住在城外,隻為了占一個靠前的位置。
軍營裡,各級軍伍已做好了準備。
為這次大典,天下各地,皆有強軍奔赴邺城。
城門開啟,大量民衆出城。
但等他們來到北城門外的空地上,卻是發現已經人山人海。
而更多的人,還在從四面八方湧過來。
開國祭典,數百年都未必有一次。
城内城外的人,紛至沓來,源源不絕。
城内。
百官也早早起身。
他們在鏡子前,一遍遍查看官袍,是不是穿戴整齊。
而後各出家門,按職務分工不同,有的去了曹府和曹操碰頭,有的先來到城外,列隊等候。
昆侖墟。
道尊和圖騰之龍暫時停止了探索,從山腹中出來。
道尊訝然看見,圖騰之龍忽然舒展龍軀,沒入雲端,一路往東北,雷奔電掣而去。
鮮卑腹地。
阿伏于,薩滿大祭司,正在遠眺南方的蒼穹。
“你也感覺到了?”
阿伏于棱角分明如雕塑的臉上,驚色一掠而過。
旬月以來,南向的漢土,有一股氣運始終在攀升,累積,在這天清晨,達到頂點。
那氣運之厚重,讓他也感到震驚。
“天地間的氣運,在往南傾斜,連我鮮卑的族運也被引動,往漢土方向流逝。
”
“是什麼力量,讓天地的變化,如此明顯?”
“立國,隻有立國才能牽動如此磅礴的氣運,吞納四方。
”
山巅風勢呼嘯。
阿伏于,大祭司衣袍獵動,臉色凝重。
……
邺城,曹府。
曹操淩晨起身,先到靜室盤坐行氣,與天地交感。
而後披外袍,晃蕩着腳步,來到另一間殿宇内。
這裡點着香丸,香氣袅袅。
貂蟬穿的和新娘子一般,黑色鑲紅紋的禮服,頭戴淑女冠,嬌豔傾國。
她早年在宮裡,就是司掌冠冕,服侍的女官。
曹操最初也是讓她負責整理冠冕、衣服,一點點變成專門幫他整理兵器棍棒的私人女官。
貂蟬取過一盞冠冕,叫玉座冠,是君王專用的頭冠,幫曹操佩戴。
玉座冠,對應曹操九州之王的身份。
而這也是他最後一次戴王冠。
立國前,他是大地之王,開國後,便是天子,天下之主。
開國祭禮結束,曹操就要佩戴帝冠,也叫天子冠。
明天起,春暖花開,天子掌國。
這最後一次戴王冠,穿王袍,和明天的皇袍加身,如同一個承接,有萬象更新之意。
曹操的皇帝衣冠,也已制備出來。
但貂蟬神神秘秘的,不讓他看。
戴好了王冠,虞傾等妻妾也都進來,給曹操取來腰帶,圍在王袍上。
衆女一人一件飾物,幫他懸挂腰飾,穿上龍蟒靴,錦袍玉帶。
虞傾使人捧來鎮國劍承影,親自給曹操挂在腰間的懸扣上,美滋滋。
開國祭典,要的是華麗、莊重。
一切就緒,家裡先有一場祭祀曹氏列祖,祭祀天地的儀式。
鄭玄,水鏡,華佗,張仲景,童淵,鐘繇,蔡邕等當代名宿,天沒亮就趕過來。
百官以荀彧為首,跟随曹操,一起祭拜天地,祭拜列祖。
曹府前堂,擺放青銅鼎,由曹操執鼎器雙耳,以示執天下之首,為天下之主的意思。
天色大亮,陽光明媚。
曹府外,親軍重騎林立。
連典韋,許褚,都披上嶄新的重騎甲,在前策騎引路。
虞傾,貂蟬,卞媚等衆妻妾,紛紛登上車辇。
一行人出了曹府,往城門方向去。
行路的過程和上次封壇拜将差不多,街上軍伍林立。
連随行的寅,也披上定制的銅甲,把虎頭包裹其中,愈顯得虎頭虎腦。
曹操坐的是君王辇,爪黃,絕影,赤兔,連同另外三匹神駿,六駕拉車,帝王規制。
車駕一路來到北城門。
妻妾們從各自的車上下來,先登上側翼的城頭,頸子都伸長了,等着自家夫婿登城。
曹操走下車辇時,街上全是跪伏迎他的士兵。
城頭下,荀彧,郭嘉,賈诩,黃忠,張遼,趙雲等文武,人人甲胄或官袍加身,精神抖擻。
典韋,許褚統重騎,稍後有節目要表演,并未随行在曹操身側。
“你幾時起的?”
“什麼幾時起的,昨晚壓根沒睡,你能睡着?”
“我也沒睡,昨晚從二更天開始打扮,早上才發現穿錯了衣服,明天才能穿新朝的官袍,又重新換回現在這身官服。
”
“……”
張遼,郭嘉,戲志才幾個在後邊低語交談。
黃忠,趙雲在旁邊撿笑。
曹操回頭瞅瞅這幾個最信重的文武:“瞧伱們幾個這點出息。
”
天下規治,是他們這些人聚集在一起,共同努力,十年間征戰沙場得來的結果。
十年征戰,一次次勝利,才堆砌起曹魏不可撼動的根基,有了現在的大魏,新的大一統王朝。
這些将領,文武,親曆其中,感觸最深。
大概昨晚上,能睡着的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