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某種原因而被留在後方休養時,從邏輯上看他們已經毫無作用,并且基本退出了故事主線,可是當他們頭腦一熱時又總能拖着傷軀病體奔赴白熱化的戰場,拯救自己陷入危急關頭的朋友們。
要是他也有這種跳躍至關鍵劇情的本領可就太了不起了,不過那樣一來,他剩下的生命可能連羅驕天畢業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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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做明智的、符合邏輯判斷的事,而那就是留在梨海市靜觀其變。
羅彬瀚一邊對自己這麼說,一邊在李理曾經出現的那張沙發上落座。
他盯着荊璜說:“我有一種預感。
”
“……什麼?”
“你将會死在這次旅途上。
就
親,本章未完,還有下一頁哦^0^在你回老家結婚以前。
”
“滾。
”
“我真的好奇你和法克要去什麼樣的地方。
”羅彬瀚繼續說,“什麼樣的地方要讓你先兜這麼一大圈把我送回來?我知道你們是去找一個半路失蹤的人,可大概的範圍你總有個數吧?”
“沒有。
”
羅彬瀚根本不相信這句話。
但他知道荊璜肯定是不會說得更多了。
于是他轉而打聽起他們即将要去尋找的那個人。
他先前并非沒打聽過,在回到梨海市以前,他問過雅萊麗伽,問過莫莫羅,甚至還想找法克聊聊(未遂,因為殺人馬與法克不得進入寂靜号)。
所有人都承認這件事,但沒有人把這件事說得完全清楚,甚至連雅萊麗伽也告訴他這件事她了解不多。
她可能是撒謊了,可也足以說明這件事有多叫人摸不着頭腦,簡直就是房間裡的猛犸巨象。
現在可能是他最後的機會,向當事人打聽這件匪夷所思的事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我近來剛剛聽說,”他以神父勸人祈禱般的姿态說,“你有一個妹妹。
”
荊璜面無表情地點了一下頭。
這并不代表任何情緒,但羅彬瀚的腳趾尖卻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幾下。
這是一種基于自身經驗所發展出來的條件反射,對于任何以“我有一個妹妹”為開頭的故事,羅彬瀚的反應就像巴普洛夫的狗那樣忠實。
他可以賭咒發誓說自己真心實意地關愛着俞曉絨,但他永遠也不能欺騙真實的生理反應。
狗聽到搖鈴就會流口水,而他對這句話的條件反射則是牙龈酸痛、呼吸加速、神經亢奮、偏頭痛發作,以及各類冠心病早期症狀。
愛不過是一種信念,而痛苦和生命同樣漫長,憑着俞曉絨的威名與事迹,病魔早晚要将他征服。
他克服了這些症狀的發作,告訴自己世上畢竟有各種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妹妹。
有人見人愛的妹妹,有智慧而仁慈的妹妹,有從來不讓哥哥滾出自己視線的妹妹。
再說荊璜并不像是一個“兄長”,他看上去連照顧自己的生活都大有問題,羅彬瀚可想象不出他擺出符合自己标準的兄長的樣子。
“我以前從沒想過你還有别的兄弟姐妹,”他對荊璜說,“我以為你是……嗯,獨生子。
就像周雨那樣。
你隻有這一個妹妹?再沒别的什麼同胞了?”
“就隻有這個。
”
“而她确實是你的血親?我的意思是……你倆同父同母?”
“可以這麼說吧。
不過不是你想的那樣。
”
“我想的是什麼樣?”羅彬瀚條件反射地說。
他趕緊把自己挺直的後背又貼回沙發靠背上,努力佯裝對這個話題并沒有那麼渴望。
這裡沒有什麼事讓他特别想知道,絕對沒有,這不過是“好哥哥俱樂部”裡的一次普通閑談。
荊璜流露出一種努力的神情。
羅彬瀚隻能形容為“努力”,就是說這種表情介于普通人憋氣到五十秒和腹部挨了一刀之間。
最後他皺着眉頭說:“她不是生出來的。
”
“這麼說你是,”羅彬瀚說,“生出來的?”
“……你以為呢?”
“看過很多特别的出生方式。
”羅彬瀚含蓄地說。
他的确看過,就在周妤失蹤那一陣裡他和周雨差點把周妤家那棟位于郊區的小洋房翻過來。
他們因此而看了數不清的畫作與數不清的藏書。
而隻有鬼知道周妤去世的父親從哪兒搜集來那麼多民間神話。
它們絕大多數都非常古怪,即便是著名傳說也在細節上和流行版本大相徑庭,其中一些羅彬瀚覺得對當今人類而言是太過古老,或者太過超前了。
當然他也知道荊璜的父母是誰,不過那并不保證什麼,誰也沒告訴他赤縣人是否用同樣的方式生殖,他們沒準把嬰兒的靈魂從母親腳底闆塞進去。
黑貓把這些重要段落和赤縣人的廁所一起删減了,真是不知輕重。
“我們說回到你的妹妹,”他按捺住把話題扯遠的沖動,“嗯,她不是生出來的。
但我聽說無遠人都不是生出來的。
他們算是某種程度的……流水線産物?先來張設計圖,加點這個,改點那個,最後放到生産線上一個個組裝,是這樣嗎?”
“雖然細節完全不同,你就姑且這樣理解吧。
”
“你的妹妹也是?”羅彬瀚說,“那她為什麼是你的妹妹?或者說為什麼隻有她算是你的妹妹?”
“她和其他的無遠人不是一個性質。
”
“她是個約律類?神仙?就和你一樣?”
荊璜緩慢地搖着頭。
可是他緊接着又說:“不知道。
”
“這算什麼?你怎麼會不知道?”
“她本來是不可能出生的,隻不過是無遠又一個徒勞的嘗試而已。
雖然是以無遠的技術和物質進行的孵化,但卻沒有使用無遠數據庫裡預存的任何藍圖模闆。
如果你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的話,就像要你現在用基本粒子來制造一個活生生的,和你有着血緣關系的生命,但是卻不告訴你任何關于你自身的基因組信息。
你所能參考的隻有自己在鏡子裡的形象,還有全部表現出來的行為。
明白有多困難了嗎?”
“你的意思是不讓我用生的嗎?”羅彬瀚說,“隻能用無遠式?”
荊璜冷冷地瞧着他。
羅彬瀚隻得承認無遠式
親,本章未完,還有下一頁哦^0^生育的确過于困難,可萬一要是他們能把思維打開,三斤紅泉水下肚畢竟不是什麼難事。
人總不能吊死在同一棵樹上。
他在荊璜有動手的迹象以前及時把話題轉了回來。
“你妹妹,”他總結式地說,“本來不能出生,結果卻生出來了。
而且她還是你妹妹。
因為她沒用無遠人的藍圖卻用了無遠的生産線,她是個照着鏡子裡的形象捏起來的橡皮人,但她還是你妹妹……”
突然之間,羅彬瀚把這一切都搞明白了,至少他自以為搞明白了。
他說不清楚他的開竅隻是歪打正着,或者他真的已經能從荊璜最單調的表情變化裡讀出秘密來。
他猛地擡起一隻手,像在競賽節目上搶答那樣說:“慢着!慢着……我明白了。
她是照着誰的形象制造的……她是照着玉音女的形象制造的!是這樣嗎?所以她是你妹妹。
但是這是怎麼做的?而且他們幹嘛要這麼做,隻是為了創造一個……”
他的聲音又卡住了,因為這一次他的思緒跑在了語言前頭,把那個還沒說出口的詞推回到了意識裡。
他的手還舉着,腦子裡卻已經想到了法克為他講述的那場滅不知道如何判定約律類死亡。
霎時間他感到自己正要揭露的将是一樁陰私,一項并不光彩的意圖,一些不應當為外人言道的願望,那幾乎就像是一樁醜聞了。
不,實際上不算,他緊跟着又想,相比于此地發生過的,他所目睹和聽聞過的,這不是什麼醜聞,不過是些他不想知道的他人隐私。
于是他開始考慮是否還應該聊下去,或者幹脆用胡說八道來換到别的話題。
可是荊璜并沒給他機會。
在他陷入停頓以後,荊璜隻是偏着頭打量了他一會兒,随後說:“她出生的時候玉音女還在無遠。
”
“還在?會走來走去的那種?”
“就是那個意思。
如果你以為制造一個相貌相似的肉體就可以讓玉音女轉生附體之類的話,那種事是邪魔和無遠人才會做的——”
“自己轉自己不犯法。
”羅彬瀚義不容辭地為法克補充說。
“——對于把約律類進行物質轉寫的嘗試,是在玉音女消失以前就開始的。
雖然成形的胎兒不止一個,最後卻都無法成活。
直到死秩派發動的那個時刻,還處在孵化狀态的就是她了。
在那之前和之後,再也沒有成活的案例,整個項目也随着01的自終止申請而封存了。
”
“噢。
”羅彬瀚說,緩緩地把手臂放下了。
他感到松了口氣,可同時又如芒在背,聽荊璜這樣平淡地提起“自終止”讓他覺得很不習慣。
他覺得他和荊璜太久沒有吵過完整的一架了,全是些令人坐不住的嚴肅話題。
“所以,”他抓着自己的後背說,“其實她應該算是玉音女的孩子?我挺意外你居然承認這一點,畢竟按照你說的,她并不是真的‘生出來’的,對吧?充其量隻是看上去有點像?”
“不。
她的出生是玉音女的意思。
無論用什麼形式誕生,她的确就是玉音女的孩子。
所以她既不是真正的基地成員,也無法成為赤縣的一部分。
不過,如果不是玉音女說的那句話,她大概也會得到一個03開頭的編号吧。
”
“玉音女說别給她整個根本記不住的編号?”
“長女的名字是瑗。
”荊璜說,“這是玉音女消失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
羅彬瀚把手伸進外套裡,無意識地戳着那個數據器。
他不知道李理是否能聽見荊璜此刻說的話,荊璜看起來倒是一點不在乎。
也許她早就聽說過了?因為或許正是她的創造者,他帶着點冷酷地想,讓兩個各有損失的人坐在此刻的位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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