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你想象得要謹慎得多,五個小時前他剛剛抵達新月路站,二十分鐘後從那裡離開。
從他的移動路線看,我認為他的目的地是附近的醫院。
他不會很快求助于政府組織——而且那也将毫無用處。
”
“你怎麼知道他的行蹤?”
“我用了一點傳統手法。
”
“動物嗎?”
“那對我稍嫌時髦,事實上,我用的是微型攝像頭,未必能比動物更可靠,但勝在時刻待命。
不過,盡管我自認為藏得不錯,還是有一些攝像頭會被發現并破壞,維修設備是我們今夜出行的目的之一。
周雨先生,當你和那位姓陳的朋友找到我的舊工作室時,你們兩個還對着我的監控終端顯示器看了很久。
”
周雨了然地看着她。
“以前我在下水道裡的發現的攝像頭,也是你裝的吧?我一直以為是摩天的東西。
”
李理隻是搖頭,然後說:“據我觀察,絕大多數領主們對現代武器并不熱衷。
”
“慢着,你還認識其他領主嗎?”
“有些認識,有些隻是猜測。
我們可以稍後再談這部分。
”
面包車從小巷内拐出,駛入一條寬闊的主道。
似乎是準備結束話題,李理轉頭望向窗外,周雨卻在這時說:“李理,我還有一件事必須向你确認。
”
“我很樂意解答,但希望那不是一個過于複雜的問題。
”
“那麼你認得一個叫‘凍結’的人嗎?”
李理立刻轉回頭來。
她臉上奇怪的表情令周雨心中一沉。
“這是個很有意思的問題,周雨先生。
”她說,“不過答案是偏向肯定的,我聽說過這個名字,且有很高可能性見過他的樣貌。
”
“我曾聽到一個朋友說你是‘凍結’的合作者。
“
“是此人明确指證我為合作者嗎?”
“……不,我想她大概也沒有絕對的證據。
因為紅森區的前主人告訴我們,‘凍結’的合作者有兩個,一個是‘餓死鬼’,一個是‘聰明人’。
當提到後一個的時候,我的朋友說她能想到的人選就隻有你。
”
“我很榮幸能得此贊譽,但她的猜測是錯的。
”李理用明确緩慢的語調說,”不,我并非‘凍結’的合作者。
這是一個因過高估計我的才能而産生的誤會。
“
聽到她的答複,周雨也感到心中輕松了一些。
盡管言辭可以造僞,他在感情上仍然期望一個能和周妤較好的人是值得信賴的。
“但是你剛才說,你可能曾經見過‘凍結’?”
“這點我們也放到日後再談。
”
李理頓了頓,又說:“我有太多的事情希望能和人傾訴,周雨先生,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必須先給你解釋另一件事,那就是關于我們眼下所處的城市。
此地的成因、性質、變化規律……一切我在三年來持續推進的調查中試圖驗證的問題,倘若以一言概括,就是我們此刻正身處黃泉之下。
今夜我将首先向你證明這一結論,以便讓你相信其後的諸多推演。
現在,勞駕你看一眼我這邊的窗外。
”
她往後靠在椅背上,讓出側窗的視野。
周雨越過她的身軀,能夠看到街道對面通明的燈光,在那建築的頂端立着高聳的文字霓虹燈,讓人一眼即知這裡的功能。
“來到此地的頭一年,我曾嘗試過離開市内,但無一次得以成功。
我用過所有已知的路徑,結果都大同小異。
高速公路、飛機、航船,還有這裡,最令我感到挫敗的火車站。
“
下車以後,李理翻起外套上的兜帽,将腦袋藏進寬大的陰影裡。
她現在倒是名副其實的“小紅帽”了。
“這可能有點強人所難,”她說,“但我已把票買好了,周雨先生,今夜我們将兩度踏入同一條河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