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葉,你知道這是什麼吧?”
用不着回頭,周雨也能大緻想象出紅葉此刻的表情。
自從認識對方以來,那種心事重重的沉郁感一直就纏繞在紅葉身上。
“我也不是很肯定,但聽說過類似的情形。
”
紅葉走到他旁邊,輕而易舉地将手插入牆壁内,抓出一捧散發紅光的土。
“……果然。
這個是桑蓮的‘法’。
”
“會把水泥變成泥土嗎?”
“嗯,隻要是與土地相關的概念物,都會變成最符合廣泛認知的土。
不過,這不是最終的目的。
”
就在周雨注視下,她用手指拈起一點泥土放入口中,用難以揣度的表情吃了下去。
“……如何?覺得好吃嗎?”
“老實說,和你做的飯差不多。
”
很清楚這句話不是在褒獎自己,周雨索性就假裝沒聽見,仍舊盯着紅葉等待解釋。
“周雨,跟你說一個故事吧。
那是從我一個友人那裡聽說的。
”
紅葉松開手,看着泥土一點點從指縫間傾瀉下去。
“在某時某地曾經有一位……僧人,在他出生的時候,明明是冬季,河裡的寒冰卻全數消融。
一夜之間,水面開滿了白色的蓮花,鄉人見後無不稱奇。
他五歲的時候,談吐學識比大人更為廣博,神童的名聲遠近皆知。
八歲的時候,他自己主動辭别父母,去山上的寺廟修行。
據說,他和長老們第一次見面,就相互诘難考問,竟然将幾位年高的法師都問倒了。
長老們也感到震驚,以為他是轉世修行的聖賢,于是由主持出面将其收為弟子。
周雨,這個孩子就是桑蓮。
”
基本已經預料到答案的周雨點了點頭。
“等桑蓮長到十六歲時,寺中已無人能與他說法。
他的名聲傳出去後,也有許多善于辯法的高僧慕名來訪,甚至還有單純的辯術高手找他比試,結果也都是甘拜下風。
主持見他聲望日重,已經足以壓服争議,竟然直接将主持之位交給了他。
“主持之位就這麼交給一個十六歲的半大小孩嗎?”
“嗯,如果是别的孩子也許不行,桑蓮是特例的。
原因說來話長,總之桑蓮并不是沽名釣譽之徒,他的學識也确實和生前之事有關。
如果就這樣下去,他大概會以高僧的身份終老。
但是,在他接任主持的第三年,天下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大饑荒。
”
聽到這裡時,雖然已經習慣了紅葉偶爾的古典用詞,周雨也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他問道:“天下?”
“嗯,不止是桑蓮住的地方。
普天之下,不分種色民族,隻要是有人居住的地方,全部都發生了饑荒。
”
周雨一時陷入了沉默。
這不是說他先前就沒有發覺,然而,因為和自己的事情無關,他便刻意地無視了其中的矛盾。
紅葉也好,奧斯爾也好,他們所說的故事都不像是來自異國,甚至也不像是來自過去的時代,那純粹像是在講述另一個世界。
如果說奧斯爾的故事還可以用他不了解西方文化來解釋,那麼此刻紅葉所說的桑蓮之事,毫無疑問是不存在于他所認知的塵世上。
就算他的曆史知識再貧乏,也知道人類的文明史上從未出現過紅葉所說的,覆蓋整個洲、乃至于整個星球大陸的饑荒。
“那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吧?就算是天災造成的饑荒,也不可能讓所有地區都受到影響。
”
“周雨,不是的。
如果是常規的災害,比如幹旱、蝗蟲,那麼怎樣都還有一點辦法。
但是,周雨,桑蓮所處的時代、地點,和你是完全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