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地站在原地。
面對圍繞她的白光,她隻是用右手倒持青劍,背在身後,那穩重的架勢頗似太極劍的起手式。
這實在是無法解釋的奇怪現象。
在舞者掀起的劍岚中,青光一下一下地刺出,或橫,或截,或點,或阻。
與對手相比,紅葉靜止得猶如一座孤峰。
兩者的速度差用肉眼就清晰可辨。
然而,紅葉仍舊站在那裡,從容不迫,完好無損。
她白皙光潔的皮膚,成束紮攏的長發,簡單樸素的衣衫,都是一目了然的繼續完整着。
叮——叮——叮——
劍刃相擊,回響如敲磬,如鳴鐘。
在白色的光之雨中,縱橫直往的青劍如矯龍穿梭。
如此簡單至極的動作,要稱之為“劍術”已經過于勉強了。
那是全然超出周雨認知範圍的“法”。
直到此時此刻,以旁觀者的視角目睹那“劍法”以後,周雨才終于明白了那夜被紅葉擊敗的原因。
她那直截了當的出劍,既不迅捷,也不剛猛,但絕對無法逃避。
隻要試圖攻擊她,就必定會遭到識破和反擊。
這其中必有什麼緣由。
如果不能破解原理,就一定無法正面取勝。
劍刃相擊,铿锵鳴響。
舞者的汗與血流滿了地面。
她如野獸般充滿力量感的舞蹈,在持續了十多分鐘的劍擊後,終于顯現出衰落的征兆。
至此,勝負的結果已經十分明确。
宴廳裡隻剩下這場戰鬥的聲音。
被那并非屬于人世的、奇異的決鬥所迷,周雨忘記了周遭的一切,所能做的就是全神等待。
每分每秒,流逝的時間都在向戰鬥終局靠攏。
盡管如此,紅葉卻似乎并不着急取勝。
不管昂蒂的舞怎樣遲滞,青劍總是靜待不動,直到白弧襲來的一刻,才會幹脆利落地刺出。
這究竟是紅葉本人的意願如此,還是其“劍法”的特性使然,周雨無法判斷。
就在他以為這場劍鬥還要繼續時,紅葉前踏了一步。
幽光形成的青鋒,簡簡單單地朝前直刺。
昂蒂沾滿鮮血的腳再度踮起,朝着後方跳躍。
兩人在瞬間拉開的距離,足以讓她避開劍鋒。
然後,有形無質的幽光之刃,陡然自頂端生出青色的“芒”。
朦胧尖銳的青芒,其長度近乎一尺,自電射而出的刹那,毫不留情地貫穿了舞者的前胸。
昂蒂仍在後躍,青芒自她體内脫出。
她的雙眼大張着,但既沒有驚異,也沒有困惑,隻是一片混沌的甯靜,手臂像芭蕾舞般向兩側張開。
那曲線優美的身軀安靜、順從地向後傾倒下去。
就連遺體與地面接觸時發出的悶響,也顯得異常輕微。
紅葉維持着刺擊的姿勢,久久沒有動作。
啪,啪,啪。
奧斯爾開始輕輕地鼓掌,她放下手臂。
青光自她手中消散。
“小主人,令人難忘。
”奧斯爾說,“紅鄉的聖人之劍,你父親曾對它有切齒之恨。
不過,就算是他,也得承認它很适合你。
”
紅葉沒有應答。
她走到遺體旁邊,從昂蒂手中輕輕拿走劍柄。
“奧斯爾,現在我收回你所持有的第二劍。
你有異議嗎?”
像是忽然間被數百年的歲月侵蝕,金翼的骨劍在紅葉手中迅速生鏽、黯淡。
那骨質的刃身上,浮現出黢黑的腐迹。
這時,奧斯爾懶散地舉起手說:“且慢。
我以為這事兒還有得商量。
”
“你難道還想拿着它嗎?”
“不,當然不。
這玩意兒對我有什麼用呢?不過,若您許可我的請求,我願将它贈與旁人。
”
他慢條斯理地環視着宴廳,最後,将目光落在周雨身上。
像是想到了一個絕佳的主意,他咧嘴而笑,随後指着周雨說:“我請求将第二劍轉贈給這位女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