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紅葉的表情看,她顯然從未想過奧斯爾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随着她的遲疑,白骨劍上的腐紋也停止了擴散。
好半天後,她說:“這把劍應當随同先王永眠。
”
“那可真是遺憾。
”奧斯爾聳聳肩說,“器物,它們和人不同,存在得越久越有價值。
人可受不了一直活着,但它們呢?它們哪需要睡覺呀?你就是拿它宰豬,它也照樣舒舒服服。
可是人就不同啦,非得認定有些東西屬于自己所有,絕不能給别人使用。
這劍和一張毯子有什麼區别呢?不過毯子還是給我留着吧,我喜歡那個。
”
紅葉無言地搖着頭。
奧斯爾終于從座位上站起來了,他向着紅葉鞠躬行禮,悠然地說道:“我想現在是我退場的時候了。
親愛的小主人,您還有何吩咐嗎?”
“不,對現在的你,已經沒必要說什麼了。
”
“我猜也是。
那麼,是我自己來呢?還是您動手呢?”
紅葉淡淡地笑了一下:“你可以自己來嗎?那麼,今天的事也不會發生了吧?”
“說得有理。
”奧斯爾點頭道,“不過咱們不妨試試嘛。
”
他猛地舉起手槍。
在周雨來得及躲避以前,持槍者将管口塞進嘴裡,朝着斜上方扣下扳機。
沉悶的噗響後,血液與腦漿濺射在椅背上。
奧斯爾的頭顱也被震得搖晃了一下,随後重重摔撞在餐桌邊緣,露出後腦勺處的巨大空腔。
那枚失穩的子彈似乎将他的整個腦部組織都打爛了。
血液迅速地從創口湧出,将他的襯衫領口染成一片通紅。
然後,奧斯爾用手撐住桌面,若無其事地坐直身體。
那個巨大的創口顫巍巍地晃了一會兒,轉向紅葉的方向。
“唉,不成。
”他含含糊糊地對紅葉說,“真沒勁。
那麼,也許就由您來?”
紅葉走上前去。
她張開手臂,青色的劍光自掌心浮現。
閃動的光芒掠過自殺者脖頸。
沒有半點意外,他的頭顱掉落下來。
“嗨,小主人。
”那後腦勺露着大洞的腦袋在地上說,“這個玩笑可有點兒不夠風度。
”
“你也沒有資格說風度吧?”
紅葉平靜的口吻裡,竟像是真的帶着幾分玩笑的意思。
她俯身将奧斯爾的腦袋提起來,與自己面對面互望着。
不知是有意無意,她明明是正面朝着奧斯爾走來,此刻卻背對着側旁的周雨。
以這個角度,周雨隻能看見她的背影,以及奧斯爾的少許臉頰。
“奧斯爾,再見。
”
她如此說道。
随着話音落下,奧斯爾露出的臉頰逐漸變色、透明起來。
半分鐘後,紅葉終于轉過身,将手中的東西輕輕放在桌上。
理應是奧斯爾頭顱的物體,此刻已經完全脫離了血肉質地,變成水晶雕塑般冰冷通透的硬物。
這水晶頭顱臉上的微笑、因槍擊震動而散亂的發絲、後腦勺翻卷起來的皮肉,每一絲細節都栩栩如生。
倘若這真是一件由人雕琢的藝術品,其水平隻能說是巧奪天工。
身為“創作者”的紅葉仍舊看着水晶體,燭火之下,她的雙眼發出璨璨銀芒。
青色的劍光席卷過桌面,水晶體一分為二。
寂靜的宴會廳裡,紅葉持續地揮劍,那機械木然的動作毫無章法氣勢可言,宛若是門外漢在發洩式地亂砍。
曾為屋主頭顱的晶體在青光掃蕩下支離破碎,幾乎已成為一灘晶沙。
“紅葉。
”
确認那并非必要的行為後,周雨上前制止了她。
從紅葉的臉上,他看到濃重的怅然與愀悶。
“抱歉,今夜的事情我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