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執行人。
他走出那片污濁的光瀾,就像穿越一道瀑布那樣浮現出來,展露在所有人驚訝的視線裡。
當他那毫無生氣的眼睛望過來時,隻有姬尋做出了最快的反應:他把手往小咪身上輕輕一按,讓掌心像膠水般牢牢粘在殺手的後背上,随後則整個地舉向執行人。
霎那間,他擁有了一面毛絨絨的貓盾牌。
小咪憤怒地發出一聲怒吼。
幾乎是同時翹翹天翼也憤慨地喊道:“嘿!你說你不想殺它的!”
“這是一個優先級問題。
”姬尋輕巧自若地說。
在幾秒的時間裡他們都僵持着,等着他們中的某一個毫無征兆地燃燒和消失。
然而奇怪的是,這件事竟沒有發生。
那怪物望着他們,或他們中的某一個。
從那雙空洞的眼睛裡難以判斷他的注意力究竟落在哪兒。
“這東西怎麼了?”翹翹天翼悄悄地問,“他怎麼能突然闖進來?他現在想幹什麼?”
沒有人能回答。
雅萊麗伽和姬尋似乎都因這一突發狀況而十分吃驚,他們不但盯着那散發出不祥氣息的闖入者,而且還盯着他後方的那片污濁。
在那死亡瀑布與安全區域之間,若隐若現的虹色光芒仍然閃爍着。
或許同一個問題困擾着他們,因此他們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說:“這不可能。
”
“這發生了!”翹翹天翼無情地說。
她緊張地用一隻翅膀卷住自己,另一隻則擋在雅萊麗伽面前。
這當然隻是種絕望而徒勞的嘗試,但是他們似乎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沒有一點針對性的策略。
他們隻能盯着那可怕的東西站在那兒,胸膛和眼睛都靜止得像一座雕塑,而腳底卻有一團黑影在縮張。
那東西沒有絲毫的聲響,沒有任何的情緒與變化,他腳底下的黑衣與身上的外套卻像是活的,全都扭曲而震顫着,以至于幾乎沒法看清楚細節。
他們又多僵持了幾秒,在這情況下可以說是一段長得奢侈的反應時間。
每個腦袋(或腦袋的每個線程)裡都轉過上百個念頭,想出至少幾十種對策。
但這是一個從未被設想過的緊急情況,沒有什麼東西能幫得上忙,沒有什麼秘密武器能對付這個他們尚且不了解的東西,無論是圖形過濾眼鏡,磁力器,或是任何他們此刻拿得出的設備。
在這短短幾秒裡雅萊麗伽還注意到另一邊的波迪正緩慢地移動。
他也許是想對那東西做點什麼,也許隻是想繞去掩護昏迷的朱爾。
在那幾秒内雅萊麗伽無從判斷,她隻是用放在腰部的手很不起眼地沖他做了個制止的手勢。
波迪注意到了,并且也照辦了。
雅萊麗伽認為這表現多少還算不錯,而她希望這是值得的——在如此寶貴的幾秒内撥出注意力去看照一個背叛過她的人。
她應該想點辦法。
但是在幾秒後她什麼也沒有想出來。
她的記憶裡從未見過面前那樣的東西,一種完全陌生的魔眼。
她想起了她在調查小咪時讀到的那些關于魔眼的資料,而她眼前的或許正是被法師稱為“拟視魔眼”的武器——最難應付的一種魔眼,并且不幸在具體功能上也極具緻命性。
可影子就毫無頭緒了。
有太多關于影子的傳說,那也完全可能是看起來像影子的别的什麼東西。
或者更糟糕的,這是一種許願機新創造出來的事物。
她讀過許多案例以表明這類災害是多麼難以摧毀。
“任何提議?”翹翹天翼問。
從她僵硬的聲音裡雅萊麗伽知道她也沒有。
姬尋沒有說話。
他仍舊蹲在地上,幾乎完全躲在貓盾牌的遮蔽之下。
翹翹天翼生氣地瞪着他,但卻不想在這個時刻做任何可能會引起注意的事。
她又盯着那個東西看了一會兒。
“是我想多了,”她有點猶豫地問,“還是那個東西真的不太舒服?”
“我看不出他的表情。
”
“噢,當然了,我也看不出。
但是……他腳底下的影子難道不像在發抖?他之前出現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我感到……嗯……感到他似乎在忍受某種痛苦……”
她的質疑激發了另一條思路。
他們全都把注意力從那雙危險的眼睛轉移到那東西的腳底。
影子在震顫,像是某種攻擊前的警告,或是壓抑狂怒的戰栗——懷着警戒的人很容易如此判斷。
可是當翹翹天翼提出了新的假設時,這一切似乎又可能有了完全不同的意義。
盡管影子的本體如木雕石像那樣枯朽僵硬,缭繞在它身周的氛圍卻如此狂躁和絕望。
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