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的。
姬尋使用的奇妙技術在計算中心内部隻能起效很小的範圍,基本上,緊貼着他們的皮膚,因此最初的變化征兆還是可以被觀測到的。
在姬尋換了新身體以後,他也借助房間為妥巴複現了當時的情形。
因此妥巴得以了解危險的最初呈現:可能隻是牆紙的色彩變得豐富了一點點。
光與能量的概念改變,或是它自己對光的解讀變化。
絕不能再前進了。
牆壁的灰色魚鱗紋已變得模糊,而顯出一種顆粒狀的斑斓畫面,好似高度擠壓後的彩色砂礫切片。
它繼續邁出的任何一步都可能會萬劫不複。
玄虹之玉是特例中的特例。
而對于任何沒有姬尋那種技術裝置的人,一旦牆壁上靜止的色彩動起來,意味着事項和規律開始分離,那就再也不能回到日夜輪轉的城市中去了。
通道的概念将被取消,這裡是一條不歸絕路。
妥巴站在原地,盯着無限向前延伸的走廊。
它沒打算用生命去感謝自己唯一的戲劇觀衆,也許是這世上最了解它藝術才華的人。
它隻是覺得有些奇怪:剛才,在執行人跳出來以前,那三個跑進計算中心的家夥去哪兒了呢?是全都粉碎在了無窮的變換裡?那當然是個合乎規則的推斷,但,顯得有點莫名其妙。
領頭那隻紀念日動物,也可能是品味獨特的城市居民,用洪亮的嗓門嚷叫着沖進了計算中心。
怪事。
妥巴陡然意識到——那動物叫嚷的是外頭的語言,姬尋教給他的那種語言。
“聯盟的通用語”,由一個創始文明的母語文字為最初的載體而創造,幾經改編,整頓語法,補充詞彙,拓展發音,盡可能讓多數不同結構的物種能夠掌握,并且随着語言能力的高低自由調整。
一個極有趣的事實是,在無限終末之城裡,類似的語言也在流通,使用非常廣泛,而且很容易為幼兒掌握。
城裡的語言和姬尋使用的外來語并不完全一緻,符号不完全相同,發音差得更多,但是語法邏輯是相通的,因此兩邊學起來都不困難。
那是一項巧合嗎?也許其中另有緣故。
事項總是相關的,隻是有時連接得過于古怪。
在它身後,有人刻意地咳嗽了一聲。
“我希望你記得我還在這兒。
”不死之貓說。
它也跟着妥巴走了進來,在後邊一點的位置四處打量。
“真有趣。
”它說。
“哪裡?”妥巴冷冰冰地問道。
它讓一隻眼睛轉到了腦後。
“這麼花的牆壁!多令人懷念呀,我很多年沒見到這樣的景象了。
自從女王把一切都清零以後,這些花裡胡哨的機器玩意兒當然也就統統失效了。
唉,怪可惜的。
但是沒法子。
你還想再往裡進去瞧瞧嗎?我看你沒有走的意思嘛。
我猜你和二号特别要好,是不是?他把你頭疼的老媽都帶走了,真夠意思,沒幾個朋友能辦到這樣的事。
”
“你想幹什麼?”妥巴問。
他牢牢地釘在原地,防備那隻貓把自己往前推上一下,或做出其他麻煩事。
但不死之貓沒有這麼做,而是繞過他往前走了去。
妥巴緊盯着它腳下。
一步。
兩步。
三步。
什麼也沒發生。
四步。
五步。
六步。
靴子在地面上輕快地踢打。
不死之貓高興地轉轉帽子。
“啊哈!”它說,“這機器不過如此!彗星又赢了一次!那麼這下我得跟去瞧瞧啦。
别擔心,黑杆杆,如果你的朋友死了,我會在出來時給你報個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