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工後代也沒什麼不同。
妥巴的确是個異類,那天生的想要制造某種新秩序的欲望一如他的母親。
他突然産生一種沖動。
并不代表他認同或反對什麼,但此時此刻,站在距離那台機器如此之近的地方,他那早已被藥物消磨殆盡的情緒又開始萌發了。
第一次他對眼前這個年輕人,朱爾的兒子,或一株有他記憶的怪草,産生了想要了解和溝通的欲望。
于是他就這樣開口了,聲音沙啞得好像他半輩子沒再說過話了。
“朱爾在做一件必要的事。
”他對妥巴這樣說,“她選擇讓我幫忙,因為我是唯一一個理解這件事重要性的人。
其他人會認為維斯是對的,設法把維斯喚醒。
那樣我們便無法進行下一步。
”
妥巴那些漆黑怪誕的眼睛可怕地望着他。
沒有一隻眼睛再是盛氣淩人的桃紅色了。
“在我看來你們都是一群臭蟲。
”這怪胎冷冷地說,“你,那個婊子,或者維斯。
你們各有各的借口,做出來的事情卻都一樣。
”
“如果你經曆過我們所經曆的,或許你也會一樣。
”
“你認為我不知道?”妥巴譏諷地反問,“你以為我沒有讀過你們加密的那些文件?得了,對于你們是怎樣在自己惹出來的亂子面前逃跑,把你們的同胞全都抛下不管,我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用不着擺出一副苦臉,這全是你們自己的選擇。
你們巴不得如此,不是嗎?”
“不。
”基摩說。
他想要進一步解釋和剖白,但卻發現自己已緊緊地把嘴閉上了。
他的心跳猛烈如擂鼓。
起初他以為那是急切,緊接着他嘗出了自己的恐懼。
一種彌漫在舌根底下的充滿腥臭的苦澀。
他藏在衣袋裡的手顫抖起來,盼望能馬上吃掉一些鎮靜神經的藥物。
不死之貓靠在計算中心的牆邊,遠遠地打量着他。
“聽、聽着,”他費勁地說,“聽我說吧,妥巴。
你還是個孩子,的确如此,你是在基地裡長大的。
朱爾隻向你展示了我們過去的生活,還有一些關于切分器啟動時的文字報告。
但那隻是文字而已。
非常單薄的文字。
而且我肯定很多人沒有把他們遭遇的事完全寫出來。
在我們所有人裡,我隻相信蓓的報告或許是完全真實的。
但她經曆的并不多……不知怎麼,切分器似乎對她格外仁慈,我這麼說不是為了指責她,這裡有些事非常不對勁……切分器,它并不是随機地制造了那些幻覺……它……它就像是活的,對我們充滿惡意……那東西非常的危險,它絕不會讓我們好過。
”
“你們是罪有應得。
”妥巴說。
“也許,”基摩說,他的聲音已經變得脆弱得可笑,“但是不該是這種方式,妥巴,事情正在變得失控。
這台機器必須被關掉,而不是放置不管。
維斯不能徹底解決這個問題,很早以前我跟你母親就達成了共識,維斯以為逃避就能躲開,讓我們再也不去碰它,但那是沒用的。
這就是我跟着朱爾來這裡的原因。
”
“可别再讓人發笑了。
”妥巴高聲說,就連遠處的不死之貓也抖了抖耳朵。
但沒有人笑。
基摩目光裡的驚懼變得更濃重了。
他那高大的身材與堅毅的臉龐因為長久以來的恐懼而顯得如此萎靡不振。
一陣沉默後,妥巴又說:“你在撒謊,懦夫。
那婊子關停機器隻是為了方便控制。
她是要親自控制切分器,而不是要徹底關停它。
”
它或許以為基摩會對此進行狡辯,但後者卻說:“是的。
她的确是這麼想的……但她會失敗。
”
“什麼?”
“她會失敗。
”基摩顫聲說,“死人早已預言了這點。
切分器的啟動并不是靠着我們的技術,孩子,你明白嗎?我們當時還差得遠,根本毫無希望。
真正啟動它的是更可怕的東西,是亡魂與惡鬼,是那個代表宇宙的怪物……它給我們的一切都隻是為了讓我們生不如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