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
他們像野胡一樣互相搶來搶去!我簡直想象不出他們這一類是怎麼進化出文明的,看起來他們中的每一個都随時會發瘋,然後放把火燒死所有人。
”
“他們威脅不到你。
”雅萊麗伽安慰道,“就算他們發現了隧穿方程,也無法進入你們的國度。
”
“我自然不是擔心這個,雅萊。
但是,當我看着他們時很難不去想一些問題——你到底應該怎麼把美德教給這類物種?如果他們并非限于經驗的無知,或是視野狹隘,而是天性使然?無論你讓他們體驗多少,他們得出的隻會是有利于自己的結論。
他們隻關心怎麼掠奪更多給自己,可實際上他們又搞不好這一套,總是弄巧成拙。
你很難不覺得他們的天性裡就缺少一些東西。
而如果土地中沒有種子,你澆水又有什麼意義呢?想到這個會令我感到沮喪。
”
“你在想不老者的事?”
“是的。
我想是他們讓我現在有點敏感。
我們把它們放在那基地裡真的好嗎?”
“至少比船上好些。
我們還不清楚他們身上的維生系統需要什麼環境。
他們會沒事的。
地表上的人沒法接近那裡。
“
翹翹天翼似乎同意了這個觀點。
過了一會兒她又問:“那個話多的雄性怎麼樣了?”
“還在房間裡。
看來不打算和我們說話。
”
“我們其實不該帶他來,還有另一個。
他們的身體不見得适應另一片區域。
他的反應也叫我困惑,雅萊,你覺得他在為不老者們悲傷嗎?作為一個受奴役者?”
雅萊麗伽考慮了一會兒。
“他感到了痛苦。
”她說,“事實,他是個受奴役的人。
不過或許在他感受裡并不如此。
“
“那又怎麼說?”
“或許在他感受裡不老者們更像父母。
”
“那可真奇怪。
父母?決定他生死的那種?”
“在孩子眼中,父母正是決定他們生死的人。
那是他們馴服聽話的根基。
”
翹翹天翼飄飛的鬃毛栗動了一下。
“我不喜歡這個說法。
非常可怕。
”她說。
緊跟着她又考慮了一會兒,有點頹喪地補充道:“但我注意到,很多原始種族确實如此。
他們似乎能随意處置自己生下的兒童,不受任何外在或觀念約束……但他們之間還有别的東西嗎?如果這隻是為了生存?”
“就我們船上的那一個。
我認為是有的。
”
對于波迪的表現,她們全都已親眼見證,看着他如何把每一具不老者的身軀搬送到合适的位置,使他們如沉睡般靜靜地并排躺着。
當他徘徊在他們腳邊,思考着是否要将其中一些人殺死時,他臉上的仇憎無疑是沖着那侵入者去的。
他沒能殺死任何人。
因為雅萊麗伽提醒他,那錄像裡隻說“一部分人藏有備份程序”,意味着并非人人殺死後都會“轉世”。
而當翹翹天翼也站在反對他的立場上時,他不得不考慮自己是否真有能力在這些外來者的監視下成功。
“最好先弄清楚殺死他們的人現狀如何。
”雅萊麗伽說。
這句話結束了他們逐漸趨向于危險的争論。
他們又在不老者的基地裡額外調查了一段時間,然後又重新登上寂靜号,向着下方的藍色光點進發。
“你覺得,”翹翹天翼說,“姬尋,我們要找的那個人,他死了嗎?”
“我不會下定論。
我們進入這裡前,門城還在收到嬰兒。
”
“也許那是個自動程序?”
“那我們就應該能在寒霜之家找到那個程序。
照他留下的話,那兒是他的主要據點。
“
“而如果他已經死了……那個離家出走的小鬼也應該在寒霜之家?你覺得我們能在那裡找到他嗎?”
雅萊麗伽不能否認自己懷有過期待。
在不久之後,等她們踏上寒霜之家那古怪的、綻放着藍色幽光的礦石地面時,荊璜離去前的場面又浮現在她腦海中。
那時隔得太久,以至于她積壓的怒氣都已開始消散,而當她想起錄像中那張肖似荊璜的、宣布自己死訊的臉時,她感到胸膛上輕微的壓抑,如同被重物壓緊。
她意識到,那是一種無名而深切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