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死亡,雅萊麗伽早已有過考量。
她見過各式各樣的死亡,有籌備妥當、有條不紊的慢性死亡,或是在激情與絕望中的突然自殺。
但更多的死是意外的,事先并無征兆的。
像在長途旅行種感染未知的疾病,或是飛行器因突發事故而爆炸。
對于她這樣長期處在漂泊狀态的種族而言,所能目睹和了解的死法遠遠超出過着定居生活的人的想象。
橫死,固然是悲慘的,叫人痛苦的,而在某些旁觀者視角上也是滑稽的,甚至是帶着些殘酷的好玩的。
那在一方面淡化了她對這一必然結局的概念性恐怖;但另一方面,在見識過某些缺乏經曆者絕難想象的悲慘遺骸後,細節上的威脅變得生動而可怕,她不得不考量自己如何避免落到那樣的下場。
可是,不管怎樣,死亡乃是一種必然。
她一直有所準備。
當她身陷囹圄時也想過底波維拉爾或許會殺了自己,如果他們僵持的時間足夠長。
一個福音族被她狂熱的愛慕者殺死,那對旁觀者而言也會是件好玩的事。
她很清楚這種癖好,有些人甚至願意為整個過程的錄像花費重金。
現在她想到這個問題。
因為在底波維拉爾成為曆史以後,她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不認為自己還能有更好玩的死法。
而在此刻,當她真正意識到自己的旅途行将結束時,甚至連她自己——某一部分更冷酷的自我——都感到十分的可笑和好玩。
她是被一隻也許不到十歲的貓人殺死的,理由則是些賣糖走私犯的傭金。
這要她在過去如何能夠預見呢?僅僅是因為她和翹翹天翼的一次誤判,她們未能及時脫離戰場。
一次誤判也足以置人于死地,她過去見得多了。
她并不因此而對翹翹天翼,或者當時沒殺死浣渥人的荊璜感到惱怒,因為這世界上永遠充滿了不可預判的事。
她自己也是有錯的——沒能在最後的機會裡制止翹翹天翼,并且也未帶足夠的武器。
或許荊璜的事擾亂了她的思緒,使得她忘了像過去獨行時那樣準備充分。
可那貓人的眼睛究竟是……
她想到這裡時仍然保持着清醒的神智,因她從一開始就控制自己不去看那殺手的眼睛。
她隻盯着貓人的爪套,但心裡卻明白自己已經輸了。
她甚至開始推測對手的威脅是否是真的——它會拿着她的頭去找荊璜,以此來擾亂目标的心智。
永遠從目标身邊開始下手,那是專業殺手們的常用伎倆。
正像她所料想的那樣,貓人的爪套開始一點點往上移,挪向殺手的臉部。
看或者不看,它故意留給她兩難選擇:如果她不随時盯着爪套,絕不可能在子彈擊發後躲開;可如果她連帶着看到它的眼睛,或許醒來時便已被切斷四肢。
雅萊麗伽沒費多少時間便做好了決定。
她别無選擇,隻能試着憑運氣躲開殺手的槍彈,然後用自己的彎刀擊中它。
而如果在這過程中有任何子彈命中了她——那幾乎是不可避免的——她隻能賭自己的防護服與改造足夠可靠。
在蜘蛛彈觸發後不會有那麼多的變形金屬絲紮進她體内。
也許她會損失大部分身體,或者像被挂在鐵絲網上的口袋那樣動彈不得,但她未必會馬上喪命,依然有望反擊。
而且當她渾身是傷、奄奄垂死時,她的對手想必大意,更能讓她有一個投擲彎刀的時機。
隻需要讓對手沾上一點點……後面的事用不着她琢磨,她可以交給翹翹天翼……
“嘿,母牛。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那殺手說,“但是你逃不掉,今天你非死不可。
你的肥腿想和我較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