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志的莫莫羅,甚至能從他堅毅的眼神裡看出點宇普西隆的感覺。
不過當他想到真正的宇普西隆此刻正躺在襁褓裡喝奶,又不得不承認永光族是有極限的。
他從沒看到任何一個海盜在莫莫羅的教誨下棄惡從善,更遑論搶劫海盜的海盜。
“加油。
”他多少有點不誠實地鼓勵道。
莫莫羅激昂地朝自己比了比拳頭,看來下一秒就要重訪荊璜的卧室。
羅彬瀚到底是把他拉住了,他勸莫莫羅另換一個時機,最好是等荊璜沒那麼陰晴不定的時候。
在這段時間裡他們大可以做點别的事,比如準備下一階段的學習,或者幹脆研究研究莫莫羅的新形态——自從那災難性的初次嘗試後,莫莫羅還不曾進行第二次變身,因此他們仍不知曉他的新射線有何威力。
它唯一的戰績就是差點送羅彬瀚上西天。
他的提醒叫莫莫羅一下垂下了頭,開始不斷地朝羅彬瀚緻歉。
正在這時從洞開的門外閃過一抹黑影,羅彬瀚眼尖地發現了,立刻張口喊住那隻路過的黑貓。
“你去哪兒溜達了?”他問它,“就在這船上亂跑?”
“不。
”黑貓說,“更遠些的地方。
深淵邊上的一瞥,瞧瞧有哪些熟面孔睡着或是醒了。
”
羅彬瀚不是很懂它的啞謎。
他決定不被這件事打亂陣腳,而是繼續先前在荊璜那兒的話題。
“你知道荊理元這個人嗎?”
“哼呣。
那小鬼的養祖父。
他告訴你了?”
羅彬瀚對它的用詞和爽快都滿意極了。
他挪了挪屁股,在座椅上給黑貓騰出足夠寬敞的一塊地。
但黑貓對此不屑一顧,而是縱身跳到椅背上,沿着那陡峭的窄邊來回踱步。
羅彬瀚悄悄伸手去撈它的尾巴:“荊理元是個怎麼樣的人?”
“一個曾經在赤縣很有名的人。
”黑貓說,“作為一個凡人而言,他是很出色的那一類,要是和你相比,他就算是聰明絕頂了。
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周遊各地,發表過一些學說,不那麼受修士們喜歡,但總歸對他的性命無礙。
直到威爾留意到了他,察覺他的言辭裡有那麼點不太本土的東西。
那時威爾的狀态也還不錯——在赤縣,他的心智能保持得較為穩定而長久,他決定親自去看看這個人。
我不清楚他們最終是否見過面,但很快荊理元便從中央王國裡銷聲匿迹了。
他躲去了修士們最難控制的西邊,在那裡受到好幾個國王的禮遇。
棟柱、國師、宗聖……他們越是尊崇他和他的奇思妙想,就越是遠離山中人的教誨,而去相信他們的世界能以另一種方式變得更好。
這思想在幾個王國裡蔓延開來,終于讓威爾命令安德去找他。
但修士們不同意這件事,讓他多費了點時間。
等安德到那兒時荊理元已不知所蹤。
他人間蒸發了,連死者也不知道他的去處所在,直到二十年後威爾發現了另一個姓荊的年輕人——他每次提起這件事都惱火極了,如果不是修士們對他暗中阻撓,他本可以更快地把整件事串起來。
”
“修士們幹嘛這麼做?”
“他們的脾氣如此。
威爾這麼說,其中一個跟他尤其不合。
”
“但他聽起來倒像在幫他們做事?”
“他犯過一個錯誤。
”黑貓抖抖耳朵說,“一段咒語。
一次背叛。
一塊墓碑。
他就是沒法把它放下。
”
羅彬瀚不滿地撸直它的尾巴:“别扯虛的。
”
“那兒多少也算是他的故土,而那些修士裡有一個是他的朋友……他們曾有一段長久的往來,直到他最鐘愛的學生死去。
但不管怎樣,威爾對他的赤縣朋友另眼相待——在條件允許的時候。
”
“有多另眼相待?”羅彬瀚問。
“像你和周雨。
”黑貓說。
這個比喻叫羅彬瀚愕然以對。
黑貓在他的瞪目中悄然落地,踮着腳走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