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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7 命運魔女蹈于樹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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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更不同的東西。

    光芒間隙裡穿梭着纖薄的影子,猶如黑燕滑翔雨中。

    長槍是她的利爪,在水中巨獸的衣袍與肌膚上劃下裂口。

    那裂口裡流出發光的血液,竟和老人十分相似。

     光雨打落她的羽毛,她便遠遠地繞開,在國王掀起的地震裡隐匿身形。

    國王沒有斯蘭伯那樣多的手臂,但卻無處不是威能的所在。

    他的目光到處便可使萬物融化,他的聲音所降便可使衆生屈服。

    若他攜着他曾經付出的創世之光,沖着天空張開手臂,整個塵世也能降下同樣的光熱。

    在那暴雨結束後,塵世再也不必有所憂愁,國王與他最小的女兒将在寂靜中永遠地統治。

     但是那一夜巴姆奔進了廳中。

    那戰鬥持續了不知多久,直到永恒之廳外的地下王國,通往地下王國的深淵全都塌陷,把昔日諸神的一切全都掩埋。

    國王曾擁有的水晶劍盾天頂、寶石樹、金鐘和黃金雕刻,還有她所那百千洞窟風穴之上的宮殿,洞窟裡的地龍、蟲豸、巨蛛、獵龍蜥,這些也全部都喪失了。

    耶娥那噩夢般的影子撕裂了國王的胸膛,無窮光熱的主人也把黑燕的翅膀打碎。

     毀天滅地的怒火終于沉寂下來。

    在黑暗而空洞的廢墟中,一切聲音突兀地消失,兩個偉大的存在不約而同地保持沉默,等待最終的結局。

    他們各自的最後一擊。

     廢墟的頂部壓下來。

    在那一刻國王發出他最後的吼聲。

    他呼喊女兒的名字,又或者是多年前那女祭司的名字,她們是運用同一個靈魂的不同命運做成的。

    他發光的巨口張向巴姆,想要将陰影永遠地吞噬在光熱中。

    與此同時風暴也迎向他的頭顱,要将他的思想永遠帶入影子的國度。

    她看到國王面目全非的臉孔在眼前放大,占據了她所能看到的全部。

    她想要竭盡全力地升起,可是那光熱卻有一股吸力,要将她拖入國王的腹中。

     然後她聽見了一種拍打空氣的聲音。

     飛龍的翺翔是靈巧而安靜的。

    這塵世中的每一條完好的飛龍,隻要真有意圖,都能輕松地獵捕雀鷹。

    但是有一條飛龍卻不是完好的。

    但它殘缺的翅膀扇動起來時,發出的是一種狂躁暴怒的風鳴。

     在那永恒之廳的廢墟中,渾身裂口的斯頓伯恩從後方撲向國王。

    當時他口中吐出的帶血的毒煙,幾乎沒有用處,可他的身軀卻把她往上撞,把自己撞進了國王的口中。

     自那以後,在漫遊虛空的鐵船上,她偶爾夢見那個瞬間。

    斯頓伯恩消失在發光的巨口中,她始終未能在影子的國度裡聽見他的聲音。

    或許因為國王吃了他,或許因為他從未越有過遺落的夢。

    她便認定她再也不會聽見他的聲音。

    然而又過了許多年,當她在一條充滿詛咒的河道上重演命運時,世界陡然安靜下來,她和國王準備着最後一擊。

     她已經精疲力竭。

    這對影子是不可思議的,但一個關于罪孽的詛咒依附着她,時刻令她感到痛苦。

    當她重演自己最大的罪惡時,那詛咒便把傷害加倍地返還給她。

    可是現在她也今非昔比,乃是不死柳木的化身,她要帶着詛咒完成最後一擊,才能通往海螺的尖頂。

     國王張開了無窮光熱的巨口。

    這一次他的手也完好,揮舞着向她抓來。

    她乘着風暴沖向天空,槍尖對準她曾經擊中過一次的位置。

     這時她又聽見了斯頓伯恩的振翼。

     很多年後她站在鐵船中,會回想斯頓伯恩的所作所為。

    或許國王也難以回答,那暴戾的飛龍究竟是如何在洞穴崩毀前逃離,刨開堵路的泥石,在複雜如迷宮的王國中找到永恒之廳的廢墟。

    她也不知曉那龍當時懷着怎樣的思想。

    這個疑問,還有斯頓伯恩過去頑固的性情,全數被她描述給老人聽,老人隻是若有所思地笑笑。

     一個異類。

    老人說,在一大群同類生命裡偶爾會有這樣的一個,遵循着和它同類不一樣的規矩。

    那可以說是一套隻适用它個體的道德原則。

    既然它在乎你更甚于國王,我以為它并非出于純粹的生命本能——塵世生命無論如何是應該站在造主那邊的。

    而倘若我們承認這點,以往他不吃你的血肉也有一個可能的解釋:它覺得那是不道德的,盡管也許全世界隻有它一個這麼想。

     那超出了她的認知。

    飛龍是如何憑空生出一套自己的理論呢?它絕不會有超過國王給予的東西。

    不過老人又說那并無可能,因為無意義的生命的确會在消逝前出現種種不可測的偶然。

     偶然又一次到來了。

     斯頓伯恩又從後方狂躁地飛來了。

    但這次他沒有吐出毒煙,而是輕輕地掠過了她。

    他口中發出憤怒的咆哮,掉落在國王的頭頂上。

     沒有毒煙與血。

    幽藍色的火焰從國王額頭噴發,小得像一粒飛濺的火星,轉眼間卻變成了燎原的烈焰。

    它那焚盡一切的勢頭從國王頭頂蔓延,就連國王腹内的光熱也一并奪走。

    那怪異的詛咒之火,刹那間使得國王靜默不動,好似被冰凍結。

    她落在他的額前,将陰影的長槍插入藍火伸出,先是貫穿顱蓋,然後将頭顱整個吞噬。

     無首的巨屍倒下了。

    然而魔女也已精疲力竭,像風中打跌的柳葉飄落。

    河道上的霧将他們全都掩住,向着前方持續流逝。

     世界萬籁俱寂,直到國王屍首的領口輕輕顫動。

     “斯頓伯恩”在那附近吃力地攀爬。

    他掉在國王的肩窩裡,倒像摔進一座峽谷。

    萬幸逝者的身軀柔軟,而他如今又很耐打磨。

    他用匕首在那死白的爛肉上戳刺,腳蹬手撓,勉強爬到國王的胸前。

     他坐在那兒,丢了一隻鞋。

    左手狼狽地揉着發痛的腳,右手則把匕首揣回腰帶裡。

    過了半天他仍舊目光呆滞,面無表情地環顧下方滔滔的河霧。

     “……行吧。

    ”他說,“我倒沒想到這個。

    ” 他躺倒在巨人的屍體上,像隻栖息死象遺骨的蠅蟲。

    數萬個念頭在他腦袋裡撲閃,叫他此刻狂怒而又疲憊。

    最終他跳起身來,對着世界發出一個渺小者的怒吼。

     “荊璜你個傻逼!”他歇斯底裡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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