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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3 镌銘墀下之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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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小孩也是小演員,要在台上假裝追捕一個黑衣服的孩子。

     農女聽到這裡時又吃了一驚。

    她想起了她那變成小孩子做遊戲的夢,夢裡也要追趕一個穿黑衣的小孩。

    那黑衣服的小孩到底是誰呢?她不禁要向老人問個清楚。

     “那是巴姆。

    ”老人說,“納碧白的人們相信她是耶娥的女兒、同胞妹妹、或另一個化身——總之她們有着相近的本質,但巴姆卻是不好的。

    她是柳樹的陰影,智慧的禍根,女神的罪愆。

    她無法被殺死,又總是跟随着耶娥,因此人們隻能不斷地趕走她……我看到你正為這件事奇怪,孩子。

    是的,在你父親的同族中并沒有巴姆,她從未存在,隻是人們虛構出來的女神。

    我想稱為女神也是不合适的,她是一位魔女,但比這塵世上任何一位存活過的魔女都要法力高強。

    ” 但為什麼呢?農女問。

    她不懂為何人們虛構這樣一個不存在的女神。

    諸神是擁有各自的信徒與祭司的,他們也盡量隻在自己的信徒面前顯形。

    一個從不顯形的神是如何被相信存在的呢? “她為其他神明未曾顯現的時刻負責。

    ”老人說,“你父親掌管着這個世界,但他對凡物生活的約束是很少的,對他們那渺小生命裡的必然悲劇也很少理會——在他看來那想必是世界運轉的一部分,就像野草從不抱怨枯萎。

    但是人們不這麼想。

    他們覺得得到的部分是天然的,而失去的部分卻很不自然,他們不是命中注定要失去,而是諸神要他們失去。

    你的父親也設置了一些神靈來管理不幸,可它們的職責很粗疏,隻想确保這世界大緻平衡。

    對于那些細微的痛苦,像乞丐丢失了他的破碗、年輕美貌被歲月消磨、殘疾的嬰兒被丢棄在野外……這些小事不為你父親和諸神所在意。

    可對于遭遇這些事的人來說,這不幸要比火焰、海洋和湖澤都重要得多。

    那時他們無所适從,隻能認為是别的事物帶來了這一切。

    啊,這一切都是命運作弄,可耶娥隻管決定族群和英雄的命運,她必然有一個小小的影子,一個故意害人在思考命運時感到痛苦的孿生姐妹。

    這時他們便相信了巴姆的存在。

    他們不會去問諸神為何要容許巴姆存在,諸神也不會否認這虛構的一員,因為這對雙方都有好處。

    這是一種雙方的便利。

    ” 農女仍然很不明白。

    她想請老人解釋得更詳細些,畢竟關于人和神應當怎樣相處,她是懂得非常少的。

    但這時有人打斷了他們的交談。

     一陣翅膀拍動的聲音在他們很近的地方響起。

    在聲音響起前,農女沒有得到風的提醒。

    她目光警覺地望過去,看到柳樹的陰影裡站立着一個人。

     那人——她姑且這樣稱呼——沒有面孔與五官,在頭部的位置是六隻雪白豐滿的羽翼,翼身嵌滿了大大小小的黃金珠,足有近百顆。

    這來客如此怪異,當那些羽翼上的金珠轉動起來時,她才發現那是它的眼睛。

     “真師。

    ”那翼首的人說。

    它的聲音像簧片振動,輕而高亮,宛轉自如,但卻毫無情緒。

    它用的詞農女也聽得懂,但那是個很古老的稱呼。

    真師,那是指祭司長中最有經驗與智慧的人,他們聽見獄火中的聲音,有時甚至能叫諸神也表示尊重。

    那樣的人現如今已經絕迹,翼首者卻拿它稱呼老人。

     “啊,維尕登。

    ”老人說,“你過來了。

    我想是那位火焰的君主正在催促。

    這裡的星辰有些像你的故鄉,是不是?” “他請您給出答複。

    ” “我正留神着呢。

    ”老人答道,“叫他繼續想着他那位對頭吧。

    不過既然你在這兒,不妨和我們一起去林裡走走。

    你可有興趣?” 翼首者冰冷地轉動着幾十顆金珠,一個字也沒回答。

    于是老人又說:“你對這美好的冬夜與天真的孩子不感興趣,多麼遺憾。

    不過趣味是難以勉強的,去尋找那些叫你滿意的罪人吧。

    ” 那六隻雪白的羽翼收攏起來,對着老人微微壓低,像在行禮執儀。

    随後它像地面陷落,消失在自己的影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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