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隻火翅膀在鹈鹕上方盤旋了一會兒,最低一次距離地面僅有十多米。
萬幸的是它們并未發現屍體陰影下的秘密,過了一陣後又返回到天空的光網旁。
但它們也并未就此罷休,更多的火翅膀開始往靠近鹈鹕的方向聚集,似乎正嚴密地監視着任何可疑的動靜。
羅彬瀚暫時地松了口氣。
他低聲要求邦邦閉嘴,然後才松開鉗制住他的胳膊。
這會兒邦邦似乎也終于明白他們落入了怎樣一個糟糕的處境。
他把脖子往外伸出一點,瞧瞧天上的光網與火翅膀,然後表情激動地縮了回來。
“瞧那張網!”邦邦悄聲說,“它和那幅畫一模一樣。
”
“放屁。
”羅彬瀚回答道,“那畫裡有天上這麼大個兒的蒼蠅嗎?”
“它們危險嗎?還有你這兒的鹈鹕怎麼了?”
這兩個問題的答案都過于一目了然,羅彬瀚簡直不屑回答。
他郁悶地抓了一把沾染血腥的沙土,然後問邦邦:“少爺去哪兒了?沒和你在一起?”
這是他按照自身經驗的預估,因為即便他在被鹈鹕夾住以前緊緊挨着銀石巨人,他和莫莫羅仍然沒能待在一起。
而當邦邦和荊璜被一起夾走時,他們之間至少還隔着幾米。
但邦邦卻說:“噢,我們剛才還待在一起。
我想他也許很快就會出現了。
”
這句話讓羅彬瀚一下來了精神。
他要求邦邦仔細地說明他和荊璜所遭遇的情況。
“你們被那鳥嘴夾住以後發生了什麼?”他首先問道。
邦邦告訴羅彬瀚那是件讓他很有點摸不着頭腦的事。
當他和荊璜站在那座鹈鹕占據的峰頂上時,荊璜突然聲稱自己或許能找到一種辦法把他送回故鄉。
盡管邦邦還寄希望于他過來時制造的那個黑洞,以及最好還能先找到他的授師芬拉坦,他還是很為這個新消息感到高興。
正當他沉浸在雀躍中時,奧荷特卻警告他留意那隻鹈鹕。
他和荊璜差不多同時發現了那隻鹈鹕的異常,但那時邦邦仍未感覺到任何危險,因為鹈鹕的表情是如此神聖不可侵犯,簡直猶如一位聖徒要接引他們進入天堂。
在那張嘴合攏前荊璜飛了過來,把自己和邦邦關在同一個發光的泡泡裡。
他們被它夾進嘴裡,但接下來面對的卻并非食道,而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接着光泡散發出的光暈,邦邦依稀看見黑暗裡存在某種颠倒的事物——他描述不出來那是什麼,但卻感覺很不自然,好似某種畫像被反複折疊翻轉後呈現的模樣。
倘若有更多的時間,邦邦一定會讓奧荷特把他們在黑暗中的所見全部記錄下來。
可那一切發生得很快,他隻來得及産生一點念頭,随後光泡便落在了一片石頭沙灘上。
那是個孤島般的地方,周圍有幾棵樹,遠處依稀可見灰白的海面。
此外的東西邦邦全來不及看——在他們背後站着一隻青灰色的巨大鹈鹕。
它有着銀藍的尾部,粉紅的鳥喙,一雙格外和藹溫柔的鵝黃色眼睛。
邦邦被這隻美麗可親的生物吸引了。
他情不自禁地贊美它的神奇,而荊璜則在旁邊氣急敗壞地大罵。
所用的詞彙大多讓邦邦沒法理解,他隻大概聽到“多向空間翻轉瓶”之類的詞。
然後那隻青灰色的鹈鹕又張開嘴,心滿意足地把他們夾了進去。
同樣的黑暗與空虛,接着他們降落在一個全新的地方。
某種地底深處的巨大空洞。
到處都是散發幽光的覃類植物,而更深的地穴中傳來起伏規律的轟鳴。
那聲音使人想象地底藏着一個沉睡的巨人,正在寂靜的黑暗中鼾聲大作。
但他們已沒機會驗證這點,因為在他們面前站着一隻渾身散發出幽紫熒光的鹈鹕。
它比前兩隻看起來都要神秘而高冷,但還是高高興興地一嘴把他們夾走了。
他們從一隻鹈鹕的眼前傳到另一隻,然後又被夾向下一隻,那簡直就像一場鹈鹕之間的傳球遊戲,可奇怪的是他們甚至不是從鹈鹕的嘴裡掉出來,而是每次都掉在一隻新的鹈鹕面前。
邦邦被這場鹈鹕輪回迷得神魂颠倒。
這世上到底有多少隻不同花色的鹈鹕?它們幹嘛非得把眼前的東西傳來傳去?
這件事當時還未體現出任何的危險性,因此盡管邦邦心裡懷着對未知的恐懼,他仍然很樂意繼續體驗這場古怪的鹈鹕之旅。
但荊璜顯然就不這麼看了。
當他們落在第六隻渾身鮮紅的鹈鹕面前時,一條白繩從荊璜領口飛了出去。
它長得不可思議,在鳥喙上緊緊繞了三圈。
這下那鹈鹕沒法把他們送走了。
紅色鹈鹕納悶地用鳥喙敲打起地面,想知道自己的傳球寶器為何變得不聽使喚。
它的反應終于叫荊璜滿意了。
他揮揮衣袖,讓光泡憑空消失,然後飛到高處,開始觀察周圍嶙峋怪誕的深紅色岩山。
那時他并未帶上邦邦,因此後者也沒法知道雲上的荊璜究竟看到了什麼,但他無疑有所發現。
紅雲在邦邦的注視下往岩山底部飄去,某種不祥的陰霧在那一帶缭繞。
邦邦很好奇那裡究竟藏着什麼,可遺憾的是他不曾有機會知道。
就在荊璜遠去的時刻,那隻鮮紅的鹈鹕不知怎麼弄開了嘴上的繩索。
它隻能把嘴勉強張開一條縫,但還是全心全意地低下頭,把邦邦夾進那條狹窄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