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情況發生得太快,羅彬瀚已經在紙面上劃出了一筆,然後才瞪眼看着蹄印消失的地方。
他突然感到自己似乎做了件不太聰明的事,盡管荊璜已經明确地說過這本書沒有實際危害。
他頓住筆尖,試探着翻過表格,看向原本畫着插圖的那一頁,但那裡已然變得一片空白,不留絲毫痕迹。
羅彬瀚不死心地找了找,除了開頭的說明與需要填寫的問答卷,整本書就像剛買來的練習簿那樣幹淨。
這似乎是個收手的大好機會,羅彬瀚不免猶豫了一下。
可興奮的邦邦又開始驚歎這件事的神奇,并催促羅彬瀚盡快開始下一步。
“試試看它會對你寫點什麼!”邦邦迫不及待地說,“它的内置詞彙庫足夠豐富嗎?會給每個填寫表格的人都提供不同的說法?看看它是怎麼分析你的!”
羅彬瀚沉重地歎息了一聲。
他沒法否認自己也對這個很好奇。
那就像是從廣告彈窗裡跳出來的每日星座分析,他可以說半點也不相信,可還是會習慣性地聽聽巨蟹座今天的運氣如何。
況且光是文字又有什麼可怕的呢?這世上再也不會有比不倒翁老爹更具危害性的沒品笑話了。
他懷着悲壯的心情在姓名欄上寫下“邦邦”兩個字,并靈活地借助角度避免讓邦邦馬上發現,緊接着又填寫了其他幾項信息。
那其中有許多問題是相當無聊且模棱兩可的,因此羅彬瀚也完全不加思考地胡亂填寫。
他在感興趣的手套款式上寫了露指蕾絲,擅長的歌曲類型上寫了(他現在的确唱得很熟練了)。
最令他頭疼的問題是“描述你最近的一次夢”,因為那既不屬于适合公開宣揚的内容,也沒法在表格上騰出足夠的篇幅。
最後羅彬瀚咬牙切齒地寫下“和星星聽雷陣雨”。
他以最快速度完成了問卷表格,随後深吸了口氣,翻到曾經出現過插圖的那一頁。
這時那上面又再度顯現出内容,比過去的排版更密,文字更小更密,仿佛這本書有着格外多的内容想向讀者吐露。
但羅彬瀚沒有立刻開始閱讀,他首先緊張地看向夾在段落中央的插畫,想從中判斷出這本書給他推薦了誰作為合适的約會人選。
結果超出他的意料。
那副暗底的插畫上甚至沒有顯露出任何可供識别的人形。
羅彬瀚看來畫中景象好似懸挂在夜幕背景下的一張發光蛛網。
那蛛網纖細、精美,但又有些局部規則不一,呈現出複雜的幾何拼接圖案。
透過蛛網的縫隙,羅彬瀚能看到夜幕背景上細如蚊眼的星光——他甚至注意到那些星光拖曳着淡淡的焰尾,像是某種移動中的流星。
他對面的邦邦把兩條前肢搭在桌子上,從另一個方向研究這副全新的插圖。
“這是什麼?”他充滿興奮地問羅彬瀚,“這是這艘船上的人?是誰?”
羅彬瀚緩慢地搖頭。
他同樣為這副插圖感到疑惑,并試圖在上頭找到任何一個像是活人的輪廓。
他倒是在蛛網的中央發現了些許迹象:一個芝麻大小的漆黑斑點,比蛛網要稍微粗一些,正落在蛛網的中央。
可它看起來那麼模糊,實在瞧不出人形的輪廓。
倘若羅彬瀚在任何一個更尋常的場合看到這幅畫,他會認為那是隻恰好落在蛛網中央的微型昆蟲。
他們毫無頭緒,隻好去從正文中尋求更多的線索。
這張“夜空蛛網圖”所配的文字從開頭看和舊版本區别不大,但中間和結尾卻豐富了許多:
你是一個雄性,你的現狀取向是雌性。
你的回答證明你正處于焦慮之中。
而你是個裝腔作勢、生活敷衍且缺乏真誠的人。
你甚至連簽名都是僞造的!種種迹象證明你迫切需要來一劑重藥。
一個嚴格、自律而又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