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成的蒲公英。
羅彬瀚被那燦爛的景象吸引住了,下意識地盯着那些火花,又想起了宓谷拉的樣子。
緊接着某種事情發生了。
沒有任何外部的征兆或警告,羅彬瀚感到某種無形的拉力在他腦袋裡繃緊。
它把他從宓谷拉身邊強行拽走,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支不斷旋轉的長頸鹿牙刷,如同以八十邁飛馳的汽車兇惡地撞進他的腦内。
他聽到初中的自己在用一種氣急敗壞的聲音向周雨咒罵那些嘲笑他的親屬。
那處于變聲期的嗓音比他印象裡還要刺耳十倍。
又有另一個狂奔的回憶撞進他腦袋裡:父母離婚後的某個生日他和周雨決定去一家高級餐廳吃飯,在那兒他們碰巧看到一個聚餐的三口之家。
他突然開始控制不住地痛哭,顧客們都用異樣的眼神看着他們兩個,直到周雨叫來服務員,要求臨時換到一個更私密的包間。
這件事還有更多不愉快的後續:臨時換包廂的費用出乎意料的高昂,大幅超過他們兩個的零花錢額度。
最後知道他有多不願意暴露這件事的周雨不得不打電話給自己的父親,謊稱自己點錯了非常昂貴的酒,讓那位正處于項目中的腦醫學專家從海外快速彙款結賬。
盡管他的好友是如此配合地隐瞞着這段往事,當時的餐廳裡卻不幸有他同學的家長,他認出了羅彬瀚和周雨,并在家長會上以兒童笑話的形式公開地講述了這件事。
很快不少同學也知道了,他們或許認為谑弄一個有錢而又大大咧咧的同班同學并非什麼惡事——某種程度上那也是事實。
回憶仍在連環車禍似地撞擊着他。
在校慶表演排練時負責和他對舞的女生看着他的臉吐了出來,她被送到醫務室,沒人願意接替,直到周妤臨時充當了他的舞伴。
他的繼母與生父因為羅驕天的教育經費問題而吵了架,羅彬瀚不幸成為她鬥争策略的一部分,她在年關家族聚會時向他下跪,嚎哭着保證“驕天将來絕不會威脅大少爺的地位”。
羅彬瀚神經質地尖叫起來。
他的背筋抽搐,頭皮發麻,恨不得立刻拔腿逃跑。
這種難以抑制的歇斯底裡狀态一直持續了十幾秒,直至他意識到手中剩下的半根仙女棒已經被荊璜掐滅了。
“閉嘴。
”荊璜說。
但這次他并非沖着早已收聲的羅彬瀚,而是在要求持續尖叫的邦邦。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邦邦以着不輸羅彬瀚的神經質态度喊道。
荊璜飛身過去,一腳把它踹倒,然後臭着臉走回來。
他劈手奪過剩下的半截仙女棒,丢回作為容器的長筒裡。
“垃圾玩意兒。
”他不耐煩地說,“扔了拉倒。
”
羅彬瀚居心叵測地瞄着他。
剛才荊璜就站在他旁邊,仙女棒的火花毫無疑問也映入了海盜頭子眼中。
但荊璜卻臉色如常,看起來沒為任何事所擊倒。
“少爺,你剛才想起啥沒?”他試探着問。
“你指什麼?”
羅彬瀚一時講不出來。
荊璜冷淡地甩着袖子說:“誰跟你們一樣破事成堆。
”
這句話不免引發了羅彬瀚的懷疑。
他不會奇怪荊璜能免疫白塔的法術,但卻絕不相信荊璜的整個生命中竟沒有一件叫他尴尬的事。
他不屈不撓地追問,試圖舉出一個最有普适性的例子,從上廁所沒帶紙到摳鼻孔被外人發現。
每一樣都被荊璜不眨眼地否決了。
“……你為什麼覺得我會做那種事?”荊璜說,“而且你他媽讓我去廁所送紙的時候尴尬了嗎?凡胎的吃喝拉撒有什麼好鬼叫的。
莫名其妙。
”
他的态度讓羅彬瀚多少受到了一點鼓舞。
從這位星際罪犯的身上,羅彬瀚隐約地醒悟到某種度過人生的竅門:隻要素質足夠差,就沒有任何事能令自己尴尬。
而如果他能用對待荊璜的外賓态度對待所有人,他将在精神上實現真正的不可戰勝。
羅彬瀚感觸萬分地把裝着尴尬仙女棒的長筒揣進懷裡——他還沒想好怎麼處理這東西——随後深情地抓住荊璜的手,把兩枚古币放進他的掌心。
“……你想幹嘛?”
“沒别的意思。
”羅彬瀚目光慈愛地說,“我這手氣屬實不行,就想看少爺您來買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