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胳膊擋住握着的槍,而把彎刀倒扣在手腕内側。
這兩樣東西或許都不足以對付他眼前的這個東西,但至少它也沒立刻撲上來。
羅彬瀚把這理解為對方的某種顧忌,盡管他還沒想明白那究竟是什麼。
“周妤”又開始用手指梳理頭發,用一如既往的輕慢語調說:“對着過去的同學也會這樣殘忍地襲擊,真不愧是你呢。
是被超出自己常識的狀态吓破膽了嗎?”
“是啊,我可吓壞了。
”羅彬瀚說,“你聽到周雨兩個字眼都不眨一下,還跟我裝蝴蝶精呐?真當我沒見過妖怪?”
“周妤”揚了揚眉,露出一絲微笑。
起初羅彬瀚以為她是要繼續跟自己糾纏下去,可緊接着她的笑容越來越大。
那嘴角越過面頰和耳根,一直延伸到羅彬瀚無法看見的腦後。
她的整個體表皮膚都因此而分成了兩個部分。
嘴唇以下的皮肉像松開的布袋那樣脫落,而嘴唇以上則在急劇地脹大。
她的眼眶在幾秒内已經大得足以穿過完整的拳頭,甚至她的眼球也在跟着膨脹。
那對瞳孔像深洞般正對着羅彬瀚,讓他能從黑暗深處望見另一個滿臉驚怖的自己。
這種恐怖的形象僅僅持續了兩三秒,随後那人肉皮囊徹底撕裂了。
羅彬瀚聽到一陣猛烈而陌生的笑聲從頭頂傳來。
“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
一個亢奮的、更偏向于男性的聲音回蕩在他頭頂的星空中。
它重複着羅彬瀚老家的一個詞彙,而聲源卻來自四面八方。
羅彬瀚在那不斷重複的惡意言語裡感到頭痛欲裂。
“出來!”他捂着頭用力喊道。
他的聲音被淹沒在那群星的嘲笑間,連他自己也幾乎聽不見。
可緊接着整片草地都被狂風吹得朝上飛起。
撕裂的草葉打在羅彬瀚的防護服面罩上,讓他一時間什麼也看不見。
當狂風終于止息後,他放下擋在眼前的手臂,四野隻剩下一片漆黑的荒土
那些熒光草都飄在空中。
它們在羅彬瀚的注視下逐漸聚集起來,糾纏出一個手腳如玩偶般的人形。
這詭異的稻草人像氣球般自由地漂浮在空中,随着飄忽的風來去旋轉。
當它的臉轉到一個正對羅彬瀚的位置時,羅彬瀚猛然發現那張咧嘴而笑的草人面孔竟然酷似自己。
草人在空中飛舞,距離羅彬瀚時遠時近。
它的四肢和脖子顯然都沒有骨骼結構,總是在風中扭曲成一個怪異的角度。
構成它身軀的野草幾乎都呈現出枯死的漆黑色,隻有眼睛和嘴巴的位置散發出妖豔的紫光。
那兩個部位的草葉也編織得格外精細,仿佛精心縫制而成的鬼臉。
“你好啊,凡人。
”
它在尖笑聲中打起招呼。
羅彬瀚聽出那其實也是自己的聲音,隻是他從未有過那樣怪異、亢奮而又惡毒的語調。
他把彎刀擋在身前,然後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草人說,緊接着又開始狂笑。
直到羅彬瀚的彎刀上燃起幽藍的火,它才稍稍往後退了一些。
“哦哦,禮貌,凡人。
”它說,“我不過是一顆星星,一個特别喜歡參加宴會的客人——有時會不請自來——不過我在的地方總是充滿歡樂!所以你也用不着計較那麼多,嗯?讓我們繼續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