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知黃藤下落,即召徒兒碧垚、素猷來見,告曰:“你師弟黃藤已死。
”
二仙大驚,追問因果。
昊陽乃曰:“此為天外之禍,而今大劫已成,恐難再挽。
你等速去探詢,再回複命。
”
碧垚、素猷奉命而去,連夜飛至天師觀中。
巫人扮了黃藤,正自寝中,忽得童子來報,道是青都巡使已至。
驚出迎之,佯作笑貌曰:“師兄師姐此來何事?”
二仙既得昊陽指點,早知黃藤已害,但見巫人聲貌逼真,神态如常,無得破綻,不免将疑。
碧垚以言試之,巫人因得女屍相助,俱可相答,且笑曰:“師兄今日好生話多!你我難得相見,怎地空談舊事。
”碧垚便不再問。
這旁素猷見之,卻較碧垚多得一竅,察那假黃藤所着衣飾,玉帶反系,峨冠錯挂,便猜非是中土人士。
假意與笑,蓦出一言曰:“師弟可知巫王雪黎?”
巫人不想她忽出此語,心含暗鬼,目露驚色。
素猷即知其來曆,乃喝曰:“外道爾敢!”取了護身的千秋簡,将假黃藤罩下。
巫人欲以邪術相抗,碧垚嗟曰:“本是山水一氣,何苦來由。
”便祭出青玉小山,迎風見長,将那巫人鎮于峰下,化去一身修為。
正是:
本因貪私闖巨禍,扮鬼作伥更不堪。
可憐山水本一脈,自今而後兩為難。
二仙收了巫人,正欲往宮中問罪黎王,卻見城中冷霧幢幢,妖氛彌天。
迎面來得一女,宮裝貴飾,美絕凡塵,曰:“兩位真人且住。
”
二仙見之,知非凡人,問曰:“道友何方神聖?”
女子笑曰:“本座乃巫祖太虛,今欲渡化此世,借二真人魂魄一用。
”便以眼觀二仙,素猷道根稍淺,立時足化晶玉。
碧垚急斷其足,呼曰:“歸去,速報師尊!”乃召風雲閃電,将素猷道人送将出城,再欲以玉山鎮那女屍,卻已中其眼術,魂魄化石,碎身而害。
素猷道人得了師兄相助,一路急馳電掣,撲至蒼莨宮前,叩門大哭。
洞前童子見之驚駭,忙告昊陽曰:“素猷師叔歸矣!雙足俱斷,不知情由。
”乃将素猷抱至昊陽座前,細說來龍去脈。
昊陽聞之默然,素猷曰:“師兄今遭不幸,豈可坐視。
請師尊召諸同門,共往巫族問罪。
”再三請之,昊陽不應,乃叩首出血,昊陽方曰:“你可知不死國?”
素猷回曰:“未曾聽聞,尊請教誨。
”
昊陽告曰:“昔有居水者,俯望九幽,洞窺魂魄變化之理,傳九大部族,自名傩巫。
其祖号太虛散人,與我師乾元同列,後自出海覓一孤島,建不死國。
國中支三十六晶柱,晝夜光明,其民死而複生,生而複死,實為魂魄傀術。
其國久亡,而今再現,乃大劫之兆,必有天魔出世。
”
素猷弗解其意,昊陽乃令其出,俄而複召之。
素猷再看其容,卻見昊陽面如白紙,神光潛隐,已是平消百年道行,驚曰:“師尊何故如此?”
昊陽真人曰:“今赴大劫,且延合道之期。
”方召餘仙聚于宮中,頒法旨曰:“黎朝本為天命之主,傳八百年,今氣數已盡。
我觀天星移位,落于豳山,料是媴氏将承正位。
你等且去相助。
”卻不提巫祖作亂之事。
諸仙依命而去。
昊陽又召童子曰:“你去冰矶洞中,取洞前玉槌,敲得洞門十響,将你赫月師叔喚出關來。
”
其時赫月奉乾元之命潛修,冰矶洞封閉千年,十二真仙俱不曾見。
童子依言去得洞前,取槌敲之,俄而洞門中開,走出一個女道。
卻見她:
玉為肌骨月為神,清風磨潤衣上珠。
雲鬓翻似烏鶴羽,朱衣猶豔紅梅圖。
一盞靈燈腰間挂,墨刀素劍身畔遊。
疑作貴家閨中女,卻是淩霄世外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