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尖叫在牢房裡回蕩。
她的聲音原本虛弱,此刻卻空前洪亮,中氣充足到令雅萊麗伽吃驚。
緊接着她又一下卧倒在地上,裙面滲出紅黑色的血。
誰也不知道事情為何發展至此,就連枯葉夫人也仍在發怔。
在這種時刻,唯有烏頭翁表現出那種被雅萊麗伽所認可的冷酷和狡猾。
他沒有試圖喝問或制止,而是果決地念誦起經文。
可沒等他念到第三個音節,一條細繩如毒蛇般自角落裡竄出來。
那繩索吊住他的腳脖子,将烏頭翁抓到空中倒懸着,随後一陣猛蕩,把他像鐘擺那樣來回搖晃。
烏頭翁還想把經文念完,結果那些懸挂在吊頂上的鏽鐵鍊似乎撞到了他的嘴唇和牙齒。
他發出沉悶的痛叫,幾滴鮮血灑落到地闆上。
雅萊麗伽更希望那條白繩能吊着烏頭翁的脖子而非腳踝,但她也沒工夫關注老巫醫的死活了。
獄卒們已經開始騷動,之前曾經打算把她拖出去的赤銅皮膚站在最前邊。
這新人大約是真沒什麼經驗,非但沒像薩缇那樣後退拉開距離,反倒主動往前沖了過去。
他毫不停頓地來到姬藏玉面前,提起拳頭朝下猛砸。
此前雅萊麗伽估略這新人是烏頭翁送來折磨自己的牢房配件。
此類角色的核心功能在于令人痛苦,在頭腦與武力上難免降低要求。
盡管如此,她原本還是比較相信瑣襖深淵血統在暴力之事上的天賦。
結果那新來的剛沖到姬藏玉面前,後者就揮了揮袖子,柔軟的布料掃到新獄卒的面頰。
這第一個出頭的倒黴鬼便飛了出去。
姬藏玉稍稍往後退了一步,随後身體前傾,像被風帶動的落葉那樣跟着新獄卒飛了出去。
他落在都伏和一個反踵人中間,拂袖橫飛,把他們都掃了個跟頭。
他的動作看上去輕盈而流暢,沒有分毫激烈的感覺。
然而當他把三個獄卒統統擊倒時,距離那孕婦倒地還不出三秒。
雅萊麗伽還來不及擡起自己的上半身,姬藏玉已經沖到了獄卒們的中央。
這會兒他距離薩缇、枯葉夫人和烏頭翁都很近,似乎是個千載難逢的良機。
薩缇正護衛着枯葉夫人後退,而烏頭翁則仍在與那條吊起他的白繩糾纏。
他的兩名護衛用漆黑細長的劍刃挑起繩索,試圖把它切斷,但那繩子卻如有生命般狡猾靈活,總是不斷在刃口處松開,又在緊貼烏頭翁皮膚的位置打上新的捆結。
那顯然沒法在短時間内解開,而被劇烈搖蕩着的烏頭翁也不敢再輕易喊叫,以免在念誦那段佶屈的古咒語時咬斷自己的舌頭。
姬藏玉離他隻剩五步,三個獄卒擠在他們之間的狹小通道裡,看上去也不怎麼頂用。
這古怪的少年移動時輕得像一陣風,而打人時卻沉得像千斤石頭。
他的衣袖飛舞,纏住獄卒的脖子,如先前那樣準備把他們往旁邊扔開。
但當某個獄卒差點把頭插進牢房縫隙時他又改變了主意,猛地橫出一腳,把對方高高地斜踢向吊頂,挂在那堆生鏽的鐵鍊間。
鏽鍊發出嘩然躁響。
它們在這牢房的镂空吊頂上至少有百年的曆史,懸挂過無數遇害者的屍體,也被充當過絞架和刑台。
雅萊麗伽曾經被一個獄卒用那鐵鍊勒得窒息,知道鍊子上沾滿了血與汗水,黏膩得有種腐木的觸感。
直到三個飛上去的獄卒讓整個走道上的鐵鍊部聲響大作,雅萊麗伽才察覺它們仍有着金屬的質感:冰冷、鋒銳、危險而又動聽。
她的神經被那動靜惹得亢奮起來,情不自禁地甩着角上的鐵鍊,想從那沉重的負擔裡擺脫出來。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