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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 其後緻以愛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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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藍鵲的臉蹭了許久。

     他們滿意地離開乳糖攀牆,跑到水果糖(水晶軟糖球裡包着各種水果)池裡和貓人們玩起了躲避球大戰,坐在巨型泡泡糖内部沉潛百米深度的楓糖漿湖,觀賞底下漂浮的深紅海藻群。

    它們在清澈微金的糖漿裡舒展起伏,猶如火焰在琥珀中舞蹈。

     “你看那裡,羅瀚,”藍鵲對他說,“那是集糖紅海藻,杜蘭德人的起源。

    ” 他們一起坐在泡泡糖裡,聽穿着潛水服的貓人導遊(三倍于自助價格的價格)解說那段曆史:在糖城出現以前,在聯盟成立以前,杜蘭德人生活在某顆海洋行星的海底深處。

    在原始時代,它們的一生都随着洋流變化而不斷地洄遊。

    那段路線艱險而漫長,靠途中生長的紅海藻提供養分。

    依賴着紅海藻富集糖分的特性,杜蘭德人得以熬過旅途,成功産下後代。

     紅海藻伴随着杜蘭德人渡過了整個文明的童年時代,和海洋一樣在它們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隻有深暗的顔色能避過某些掠食者的搜尋,因而明度較低的杜蘭德人成為了貴族,色彩鮮豔的族裔則被貶笑為魚類;同樣隻有對水中糖分敏感的杜蘭德人得以在黑暗冰冷的水域裡保持亢奮和活力,循着濃度變化找到紅海藻的聚生區。

    它們因此而得以存活,同時從基因深處刻上了對糖的迷戀。

    直到它們學會了如何冶煉金屬、開采油氣,直到它們走上陸地、飛向天空,文明的童年時代依舊影響着它們的文化與思想。

     貓人導遊的介紹至此而終,随後它遊向藻群,摘下與出價相應的分量作為兩人的紀念物。

    在這段時間裡藍鵲輕輕地歎着氣,羅彬瀚不禁側目看她。

     “它沒有說完部的故事。

    ”藍鵲向他解釋道,“時間有限,所以我想它省略了後面的部分。

    如果你有興趣,羅瀚,記得可以查查‘紅裂’這個詞。

    ” 羅彬瀚答應了。

    他們和導遊一起回到湖面,又用一架巨行橡皮糖彈弓飛出百米,從蛋筒煙囪裡直墜飯店内部。

     藍鵲報上巧克力噴泉樂隊指揮的名字,飯店老闆便守信地給他們打了折扣(但據說仍比糖城外頭的同類消費水平高出五倍),并給他們端上了藍鵲推薦的百味汁和精靈花宴套餐——盡管後者和精靈幾乎沒有任何關系。

     羅彬瀚原本擔心自己自己會因為單一的甜味而齁渴至死,但發現事實并不如他所想。

    百味汁裡毫無疑問有着一定含量的水,精靈花宴裡則有甜油、蛋類和餅幹。

    這不免讓羅彬瀚質疑起糖城的純粹性。

     “以前杜蘭德人确實争議過很多這樣的問題。

    ”藍鵲用手指蘸着百味汁說,“糖城是不是應該是完的、純粹的糖分?是否必須每一部分都完的可食用?它們對這點的看重超乎了一個商業噱頭的作用,不過最後它們還是為了推廣性而做出了妥協。

    少量水份并不會真的有害,因為所有會劇烈水解的高碳糖都不會暴露在表面上,它們隻是作為倉儲、承重和支撐的部分。

    ” “那它們幹嘛非要我套上一層膜?” “因為你流出的汗可能會造成磨損和髒污。

    而且它們認為必須給遊客們提個醒——如果你不穿這層額外的衣服,你就不會記得這地方可能會要你的命。

    杜蘭德人就是這樣理解碳基生命的。

    說回到純粹性問題——最後它們主張符合部分條件的碳水化合物與蛋白質也應該被算作廣義的糖,這是它們的‘萬物皆可為糖’理論。

    ” “除了鹽。

    ”羅彬瀚有點抱不平地啃着鹹味餅幹說。

     “對,除了鹽。

    它們堅決不肯讓過這一條底線,因為海水是海水,紅海藻是紅海藻。

    ‘你想要鹽,那你就去當個神信徒啊’——它們的某個高層是這麼說的。

    我想短時間内是沒希望了。

    ” 羅彬瀚稍有遺憾,但總體上仍然心滿意足地吃完了這頓飯。

    藍鵲同樣聲稱自己已經吃飽,盡管羅彬瀚看到她程隻是把手指上的細根須到處插。

     “我的工作服并不真的需要進食,羅瀚。

    我隻是想嘗個味道。

    密封器裡的營養液還夠我用幾十年呢。

    ”藍鵲向他解答道。

     一切都很完美,而天色也已走向黑夜。

    他們的時間所剩無幾,羅彬瀚最後提議去看看那些醒目的冰糖塔,藍鵲卻否決了他的願望,把他帶回了糖城的入口。

    她對着入口處的貓人悄聲吩咐了幾句,又折下一根帶花的藤條交給它,那灰貓便利索地跑遠了。

    不出幾分鐘,它從另一邊的屋檐上從天而降,遞給藍鵲一個方形的小鏡子。

     藍鵲把它交給羅彬瀚,然後說:“這是我給你的禮物,羅瀚。

    一個便攜登陸器,你可以用它在聯盟覆蓋到的地方登錄星網。

    我想你的船副能教你怎麼使用它……其實我本來給了你另一份禮物,連同我的星網賬号一起留在溫室裡,你得回去看看它,好嗎?你肯定會被它吓一跳的!” 羅彬瀚接過了鏡子。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忘了準備點什麼禮物給藍鵲,隻好說:“我來結賬吧。

    ” “不,那用不着。

    等我回到白塔後錢就沒什麼意義了,羅瀚。

    我會以協議狀态繼續學習,直到成為真正的法師。

    ” 最終羅彬瀚還是堅持付了錢,并拿額外的部分買了一隻糖果鳥棒棒糖,開玩笑地插在藍鵲的頭發上,還學着家裡的鹦鹉叫了幾聲。

    藍鵲被他古怪的聲音逗笑了,最後還是不得不說:“我們該去法師塔了,羅瀚。

    ” 于是羅彬瀚取回寄存在門口的行李,又把她送進了糖城。

    在某個偏僻安甯的角落裡,他見證了“萬物皆可為糖”的擦邊球極限——整座完由甘甯木料制成,并以谷類粉末染成白色的七重高塔。

    白塔法師們不但重金賄賂保安頭子,同時還巧言善辯,有力論證了纖維素和木質素都可以視為廣義上的糖。

     藍鵲提起部的行李,最後向着羅彬瀚揮揮手,随後向着那座木塔走去。

    羅彬瀚目送她的影子消失在發光的塔樓深處。

    在那過程中他幾乎忘記了呼吸,就那麼神貫注地盯着,但是藍鵲一次也沒有回頭。

    直到她徹底走入塔中,真切的分離感才在羅彬瀚心中釀成。

     他明白自己也許再也不會見到這位學徒了,于是把藍鵲的禮物揣回兜裡,轉身向寂靜号走去。

     一切結束了。

    沒有意外,沒有風波,這是一次順利而完美的送别。

    而現在他該去找雅萊麗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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