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所有生命暴露在強烈的輻射下。
即便那吞噬地心的巨物不想爬出來,星球表面也會很快地淪為煉獄。
最簡單的結論就是,這裡已經是個沒有什麼希望的地方了。
然後作為曆史同向性導正的結果,
“這是不對的,玄虹先生。
”莫莫羅說,“曾經我故鄉的太陽被徹底熄滅,整個星系都陷入了永遠的長夜。
我們的先人也認為不可能得救了。
但是奇迹之光确實是在那個時候出現了。
雖然已經無法再回到過去的形式,但我們從另一種層面得到了拯救。
那時我的祖先們便發下誓言,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光芒閃耀的瞬間。
隻要心中的光還未熄滅,我們就要永遠地戰鬥下去。
”
“你要戰鬥關我屁事,我他媽讓你過來是為了找人念經嗎?”荊璜說,“少逼逼,不許讀我的神識。
等下不要讓任何東西靠近我。
“
巨人堅定地點頭,發出一聲吐氣似地呼喝,然後沉步沉腰,一腳踏平了某個即将隆起的土丘。
地面如沸水般騷動着,丘峰就像翻滾的水泡般不斷湧起,向試探着逼近山脈深處的少年和巨人。
那是整個星球最後的生命和光源。
巨人不知疲倦地将它們踩平。
在破裂的山泡裡爆出肉質的根須與利刺。
它們在空中毫無顧忌地生長,時常纏住巨人的手足,旋即又在盛放的白光中枯萎斷裂。
巨人一刻不歇地戰鬥,好像一個鞋底滾燙的人在薄冰上跳舞。
它無處落腳,然而也未讓任何異物侵入身下的山谷。
荊璜坐在谷中,像入睡那樣安靜無聲。
并沒有什麼複雜的内息搬運,他隻是回憶着殘留的夢。
那些混亂的夢。
迄今為止無數次所見的景象,既有絕對能夠斷言是真實的記憶碎片,也有無法辨明真僞的幻視神聽。
比如說,從來都沒有聽到過的對話,根本不可能見證的事實,還有僅存在于夢中的歌聲。
固然都是從來沒聽“她”提起過的事情,但細細想來卻又完合得上。
那就是赤縣跟随在他身上的“天道”吧。
雖然要知道真相并不困難,但是事到如今能夠給他部解答的人,大概就隻剩下一個了。
所以他是絕對不會去問的,即便是一生一世都無法知曉答案,也絕對不會回頭去看上一眼。
尖銳的警鳴劃破夜色。
他睜開眼,看到銀石巨人胸前的銀燈變成了紅色,急促而吵鬧地閃爍着。
永光族在境外的戰鬥極限時間平均是三分鐘。
那是它們存儲和吸收自然恒星光芒的容量極限。
在沒有火花塔支援的漫漫深空中,即便是熾熱的恒星也難逃最終熄滅,湮滅在終古不變的寒冷和寂靜中。
企望着改變什麼。
企望着點燃什麼。
期望着挽救什麼。
那不過隻是循環起伏中的一環。
當那自我燃燒的短暫時刻結束時,留下的隻會是冰冷的石像。
雖然明白這點,他隻是毫無感想地注視着。
當巨人的腳步第一次踉跄時,他才如觸動機關般空洞地微笑起來。
“……道。
”
身體自動地站起來,字句從唇間流出。
某種東西從天外流淌下來,逐層替代掉本身的血肉。
雖然是那樣毫無疑問地消抹着自身,他卻連一點抵抗的意志也生不出來。
——溫暖的、熟悉的,猶如母親的懷抱。
漆黑如月的彎刀在風中搖曳,他扣動手指,向刃身敲出一串震音。
母親的懷抱收緊,随後自喉中唱響未競的高歌:
相思夢,夢成空,
空思恸,心忡忡。
荊山藏玉秀,天姬懷石瓊。
素心且把酒,桃梅映雪融。
乾坤看破死生共,陰陽定數旦夕窮。
百年芳情孤自賞,廿載魂遊成道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