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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寒霜漸覆眼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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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未喪命蟲口。

    她也許會繼續尋找你,也可能趁着其他人察覺前發動下一次襲擊。

    ” 雷霆迫近。

    鮮血從李理身上溢出,蔓延于冰層表面。

    她的腦袋轉過一百八十度,以一種極為怪異的角度望向羅彬瀚。

     “最後的選擇。

    ”她用粗重如野獸喘息的聲音說,“你手中還有一個援兵,而你已兩度見過它被打開,密碼就藏在你的腦海内。

    你可記得那三名學徒各自的特長?其中兩人或許對你有用,喚醒之物就在咫尺。

    但它被冰層封凍,你必須找到開啟的方法。

    想想這是一座冰庫,而非自殺者的棄屍堆,他們勢必做好了被喚醒的準備……為何他們要選擇在此地沉睡?六号湖104位!答案就在這地址裡!” 一道蒼白的閃電撕裂天空,而後世界陷入黑暗。

    羅彬瀚再也看不到自己畸形的同伴,隻能聽見她愈發混沌扭曲的聲音。

     “長眠并非至惡之事,先生。

    越過恐怖之幕,死亡亦為寬恕。

    若你至此安歇,靈魂反得解脫——而欲力逃生,今日你将踏過界限。

    何不在此止步呢?” 那聲音終于與雷鳴混為一體,再也無法區分。

    在鋪天蓋地的暴雨中,羅彬瀚靠着下巴和右臂發力,一點一點朝湖畔挪去。

    他掙紮着爬到湖邊,死死盯着湖面,看到深處隐約翻湧的氣浪。

    他知道眼前僅為夢幻,卻乞求其中隐藏着真實。

     銀蛇越空穿過,湖面倒映出一個血肉模糊的怪影。

     “我看到你做出了選擇。

    ”李理的聲音在他背後說,“許願必有所失,悔恨亦無可赦。

    你必須及時回首。

    ” 那浸滿鮮血的肉塊傾倒下來,将羅彬瀚推落湖中。

    他穿越那層薄如蟬翼的鏡面,然後又一次在地獄般的嚴寒中蘇醒。

     冰面上有一小灘凝結的血,想必是他摔下來時造成的。

    四周昏暗但卻幹燥,沒有絲毫雨水痕迹——這本就該是一顆不可能下雨的星球。

     羅彬瀚試着動了動四肢,雙腳無所回應,左臂則劇痛地僵死着。

    唯有右手盡管鈍木不便,卻仍舊忠實地給他回應。

     他的防凍服已經破損,内部供氧和加熱系統卻還未停止運作。

    凍血又将傷口和布料緊緊黏合在一處,使得服裝内部的氧氣和熱量得以保存。

    盡管酷寒正透過腹部的緻命傷蔓延,他卻奇迹般保持着順暢的思考。

     剛才的夢境仍然殘留在腦海内,李理的話使某種情緒從他胸中悄悄湧出。

     他把手探向腹部,隔着手套摸到一隻在傷口外徘徊的蟲子,捉住它碾死在冰面上。

     那生命破碎的觸感讓他心旌激蕩,仿佛能從他物的死亡中汲取自身的延續。

    傷口已不再疼痛,甚至嚴寒也被沸騰的骨髓和血液驅走。

     羅彬瀚意識到某種變化正在發生。

    他躺在冰面上,感到腦漿正緩慢地燃燒,心裡卻一點也不覺得在意。

     空中雲翳蜿蜒,好似一條扭曲爬行的巨蛇,使他油然生出一種将其扯斷的渴望。

    但是不能死去。

    不能死去。

    若欲達成使命,首先不得死去。

     燃燒的身體催促他行動。

    他用右手探到腹邊的傷口,大略摸索出皮肉和衣料的邊界。

    它們已被血塊凍為一體。

     他的手繼續往旁偏移,隔着衣服摸到口袋中的引力器。

    它就在傷口旁邊,形狀上已然缺失一角。

     這的結果令他心生厭惡,于是把手探入腹部的空洞中,再度捉出一隻灰蟲碾碎。

    他根本感受不到凍死的血肉,卻能輕松知道蟲子存在于體内。

    那并非意念感知或魔眼透視,隻是再簡單不過的本能罷了。

     嫉恨生命。

    排斥生命。

    消滅生命。

    火一般的沖動在胸膛中翻滾不休。

    軀體的意志正憤怒于自甘堕落、容忍生命的“某人”。

     他忍耐住那股無名的憎怒,開始向湖邊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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