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璜聞聲走了過去,向波帕詢問倉庫的具體坐标。
他對着光屏上的地圖看了一會兒,然後說:“我先去把東西取來好了。
”
“你可以帶上一份學徒協議試試。
”波帕說,“也許那裡是别的東西。
波帕不知道波拉瓦蒂怎麼稱呼學徒的工作服,但這個看上去最接近。
”
它接着又給了荊璜幾個别的坐标,似乎是些内容存疑的封凍物。
荊璜把它們一一記下,然後随手抓了一個銀箱朝外走去。
他正要出門,忽然又回頭望向屋裡。
“莫莫羅人呢?”他皺眉問道。
“擱裡頭找資料呢。
”羅彬瀚說,“你打算把老莫也叫出去?這屋子裡滿門老幼不管啦?”
“……我不想和白塔的人說話,讓他去好了。
”
羅彬瀚被他的自閉征服了,正好也不願再思考任何關于冰凍和未來的問題,于是他自告奮勇道:“少爺你就放過老莫吧。
我跟你去還不行?招聘新員工嘛,我是身經百戰,見得多了!跟我老頭的人事經理談笑風生。
”
說完他提了提褲腰帶,套上防凍服,目光深邃地跟着荊璜走了。
他們沿着冰原和冰山的交界處行進。
期間偶遇一些泛出幽藍光澤的冰隙,迫使他們轉彎繞道。
或許是因為對環境不适應,或許是因為即将喚醒一位白塔學徒,荊璜顯得分外沉悶不樂,時不時用箱子敲打擋路的冰柱。
羅彬瀚以為如此迫害一位勤奮學子是不對的,隻好主動把箱子提到了自己手中。
那确實有些沉重,不過以他如今的體能也算不了什麼。
他在這場長旅中感到有點無聊,于是用粗笨難控的防凍手套象征性地揪一揪荊璜的頭發,問道:“你就不能直接飛過去嗎?”
“這裡的環境不适合。
”
羅彬瀚估計這又是和什麼“星層”、“以太”相關的東西,隻好繼續徒步跋涉。
冰原終于消失在他們身後,接着則是連串角峰與冰蝕谷。
道路愈走愈險,終于讓羅彬瀚有點吃不消。
他戳着荊璜腦袋說:“這麼遠地方你不早告訴我?這到處都是冰山冰窟窿的,早知道我就擱屋裡蹲着讓老莫來了。
”
荊璜蔑然地瞥了他一眼,最後什麼也沒說。
他們繞過險地,走上一片平緩的冰坡,羅彬瀚腦中又開始轉悠起霜尾和馬林的話。
他不明白是什麼讓霜尾的朋友如此恐懼,甯願以沉眠冰下來逃避,而馬林的觀點同樣使他莫名——馬林顯然和他不同,沒有什麼值得眷戀的親友,他隻是單純地厭惡着未來和“終極真理”。
那到底又是個什麼意思呢?
至于羅彬瀚自己,他倒沒有太複雜的念頭。
可是如果未來連一個熟悉、親近的人都沒有,他該如何錨定自己呢?這和在一艘星際海盜船上流浪可不一樣,他将永遠地和過去割裂開來。
那究竟有何不好他也說不上,但一覺醒來發現周雨沒了肯定是挺糟糕的。
“到了。
”荊璜說。
他們停在一座巨大的冰崖前。
羅彬瀚低頭俯瞰,望見底部有一汪幽藍如寶石的湖水——那肯定不是真的水,大約是某種液化的碳氫化合物。
在湖畔冰層的極深處隐隐顯出許多模糊輪廓,像有東西被封凍在地底。
“這玩意兒我們怎麼弄出來?”羅彬瀚目瞪口呆地問道。
“挖吧。
”荊璜說。
“草,你挖啊?我在旁邊給你鼓鼓掌?”
荊璜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羅彬瀚陡然意識到剛才對方是故意說了個冷笑話。
一種奇怪的感覺在他心底蔓延開來。
風吹亂了荊璜的頭發。
荊璜擡起手,随意地梳理了一下,然後說:“我下去喚醒,箱子拿來。
”
羅彬瀚提着箱子,朝他走了兩步:“急什麼?這地方挺有詩意的,我想再看會兒。
”
“你覺得這裡有詩意?”
“能不詩意嗎?人體冰棍配寒霜星球,再加個能量塔就齊活了。
”
他站到荊璜旁邊,指着下方的冰層說:“你看那塊冰,像不像一朵花?”
荊璜看了過去,顯然沒找到什麼像花的冰,于是羅彬瀚又說:“我想起來了。
當初我去醫院看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