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彬瀚伸手比劃了一下。
他看看荊璜,又循着對方的視線看向星空,心中疑團豁然而解。
“我就奇怪他以前幹嘛沒事老望着天。
”羅彬瀚說,“敢情正線上學習呢。
”
“他是特别的。
”女孩說。
“那肯定的,正常人誰上着網還學習啊。
”
女孩隻是微笑地望着他,那神态像是母親凝望幼童,令羅彬瀚感到自己無處遁形。
他隻得不發一言,很苦悶地摸起了兜裡的打火機。
“雙星之子,玄虹之玉。
”女孩說,“他既是烈火之子,也是黑石之子。
”
“他就是個孫猴子。
”羅彬瀚沒好氣地插話。
女孩聽而不聞。
“第十月就要升起,雙星彙于深淵之頂,永光使者自火而生。
”她說,“所有的候選者都應前往頑石之國。
那男孩在其中尤為重要,卻還徘徊蹉跎于此。
春季即将終結,他必須盡快返航——我認為這就是你的使命,你為此而加入這場旅途。
”
“你忽悠誰呢,”羅彬瀚說,“我他媽純屬是被綁票了。
”
“你夢到了我。
這裡不存在偶然。
”
這句話說到一半時,銀發女孩突然若有所思地撥弄起頭發。
“萬事自有其因。
”她說,“或許我也該給你一份禮物,鑒于你送了我半顆核桃。
受贈之物當以雙倍奉還,浪潮時時如此言說。
”
她向羅彬瀚靠近。
這時荊璜從原地站了起來,他皺着眉,滿臉不快地盯着前方。
漂浮中的兩人停止了動作。
羅彬瀚對上荊璜的視線,親切慈祥地問:“同學下課啦?”
荊璜好像仍然沒聽到。
他轉過身,筆直地朝艙内走去。
羅彬瀚很好奇他想做什麼,銀發女孩顯然也一樣。
他們都跟随着荊璜飄進艙内。
荊璜走入圓廳,對着周圍巡視。
莫莫羅正陪星期八翻花繩,雅萊麗伽埋頭研究一個奇怪而複雜的工具箱。
他繼續往圓廳深處走,繞下樓梯,穿過長廊。
這條路羅彬瀚越看越熟悉。
“嗯?”他說,“你想幹嘛?”
荊璜停在羅彬瀚的房間前,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後一腳把門踹開。
羅彬瀚看到床上躺着另一個自己,四仰八叉,鼾聲正響。
他忽然有了不祥的預感。
緊接着荊璜又擡起腳。
他一腳把整張床踹翻了。
羅彬瀚頓時感到天旋地轉。
某種力量擠壓着他,把他壓縮成無限小的一個點。
他拼命抵抗,然後痛苦地睜開眼睛。
他發現自己被壓在翻倒的床底下,差點因棉被和床墊而窒息。
“你被魇了。
”當他爬出來時荊璜如此說道。
羅彬瀚抹了把臉:“你丫遲早複讀。
”
荊璜沒理會他。
他在房間中不斷轉圈,仿佛正搜尋着一個潛伏的幽靈。
“你幹嘛呢?”
“那頭龍在耍花招。
”荊璜說。
他的身周亮起朦胧的微光。
羅彬瀚靠到牆邊,這才昏沉地想起他剛才做的夢。
他對荊璜說:“我夢到那頭龍了。
她跟我說你是命運之子,光能使者,宇宙救星,輕小說男主角——總之你将來很牛逼。
”
“聽它放屁。
”荊璜說,“高齡龍都他媽是職業騙子,上次被龍忽悠瘸的那家夥至今還在墳裡躺着呢。
”
羅彬瀚不禁有點失落。
在夢裡時他渴望擺脫那頭龍,可醒來後卻又覺得夢中所見怪有意思。
他很喜歡那種莫名其妙的漂浮感。
這時整個房間開始震動。
羅彬瀚已經有點習慣了。
他和荊璜一起跑到甲闆上,發現寂靜号後方發生了海嘯。
火浪高高湧起,遮蔽了半片天空。
寂靜号與之相比簡直如暴雨中的一片落葉。
隻是眨眼的功夫,那堵通天火壁已然刮到船尾。
荊璜飛了起來。
他以手指船,疾聲呼喝。
由半透明薄膜構成的球體将寂靜号包裹起來。
炎浪傾覆而下,把整個球體吞沒進火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