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給攙扶下來的。
但好在除此之外,一應祭禮的流程和環節都還算順利。
既沒有可以被曲解成上天示警,或是山川神祇不滿的突變天氣;也沒有其他不同尋常的征兆,或是突然闖入的其他異物。
雖然上山的天氣是多雲,但在太子李弘登壇祭拜到最後,還是露出了陽光。
而不要小看這一縷破雲而出的短暫陽光普照。
無論是在場見證的大臣、禮官和儀衛,還是山下候命的諸多太史局司天監的官員;都可以順勢解釋成為,來自上天和山川神靈某種程度上的正面回應。
因此,站在樹上看了數個時辰熱鬧的江畋,也不免打着哈欠,跟上了下山的隊伍。
而換下一身沉重繁複的衮服冠冕,又喝了一些專門調制甘露引子的太子李弘,也肉眼可見恢複了一些精神和氣色。
甚至還能與側近攙扶的宦者,緊随的陪臣;溫言細語的說上幾句,讓他們不至于那麼緊張異常。
因此,當前呼後擁的隊伍下行到了,相對狹險陡直的天梯道時;整體的氣氛已然變得相對輕松下來。
而在前驅開道的衛士和禮樂之士,依次拉長走下之後;就依然可以居高憑望到,若隐若現的蜿蜒山道之間,那些分布在山腰折轉、低緩台地上的寺觀、亭台和洞穴、别院;正可謂是令人胸懷壯闊。
因此,在等待依次下行的期間;太子李弘甚至有感而發,作了一首即興的詩文:「震象凝位,離景騰輝。
地浮重海,天開少微……」。
然而,下一刻,一陣撲面而來的山風,卻淹沒了他的吟誦聲。
緊接着,下方狹窄天梯道内的行人,也突然發出了驚呼亂叫的嘈雜聲;就見天梯道盡頭的數個身影,突然就被什麼撞飛、掀倒了一般;轉眼之間就跌下梯道滾壓成一團,或是驚慌失措的翻出崖壁。
短促驚叫着消失在空中。
而這時已經緊跟上來的江畋,也看見了一隻飛撲在陡峭梯道上,翼展足足有七八尺的大鷹;用尖銳的利爪和勾喙,瞬間就飛掠、撕裂了擁堵、堆擠在梯道上的一衆人等。
将血肉噴濺在山石、崖壁上的同時,卻趨勢不見的再度盤旋升空,撲向了位于天梯上端的太子李弘等人。
而在這處天梯上方的小台地上,就隻有簇擁着太子李弘,被當場驚呆的七八名内侍和陪臣。
在後方僅供兩人并行的山道上,那些因為被内侍和陪臣間隔開來,一時間鞭長莫及的東宮衛士和親從,更是瞠目欲裂嘶喊道:「殿下!」「小心」「畜生!」。
卻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大鷹撲入其中。
這一刻,幾乎所有人都絕望了,無論之前的他們,都抱有怎樣的期許和想念;都可以預見到太子受驚、受傷,甚至因此喪亡,所帶來的巨大災難性後果;乃至株連家門無數的莫大禍事和軒然大波。
然而,這時候隻聽一聲疑似貓科的咆哮;就見那隻用拍翅如潮的烈風,将擋在面前的内侍吹開、掀翻一地,又塵埃飛揚着迷蒙了衆人視野,即将撲中目标的大鷹;突然就尖唳一聲偏轉着撞到一邊。
在傾斜的山石上原地翻滾了幾下,緊着它想要拍翅而起,又羽毛飛揚與血色迸濺着,再度重重的跌墜下去;卻是被撲在它身上的不明存在,瞬間撕裂了多處傷口;而哀鳴不絕的滑落跌撞在懸崖下。
直到墜入深淵的響動和哀鳴徹底消失;才有人渾身顫顫的上前,跌坐在地的太子李弘攙扶起來,又圍繞着他大聲叩拜不
已:「嵩嶽神顯靈了!」「殿下天命在身!」「自有神靈護佑,逢兇化吉!」
緊接着,更多在這場突如其來的變亂中,相繼回過神來的各色人等,也是恍然大悟齊聲附和着;同時放下旗仗兵器、器物,對着太子李弘矗立的位置,争相叩拜起來。
就像是在膜拜一個當世奇迹。
然而,被衆所叩拜之下的太子李弘,卻是強撐着身體不倒;眼神怔怔的望着,那隻大鷹跌落的位置;随風飄揚散落的破碎羽毛,大片沾染的血迹,斷斷續續延伸到陡峭的崖壁下,幽深的山澗之中。
這種異常的狀态,一直延續到了,他被攙扶着走下天梯道,回到了位于本山平緩處的太室祠中嶽廟之後;才在前呼後擁的問候和依次觐見中,慢慢的恢複過來;卻又被當成了處亂不驚的從容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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