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長安城外,伸手不見五指;然而,江畋穿行在雨水浸透的建築之間,身上的皮毛卻分毫沒有被打濕;無論是漫天彌漫的水氣,還是潑灑而下的雨水,在接近的瞬間就被無形力量偏離開來。
而在他偶然外放的“感電/傳動”模式之下,原本漆黑一片的視野中,也變成了隐隐約約的輪廓和線條,交織而成的地形方位、草木土石,乃至是被驟然靠近的大小野獸,驚竄開來的活體反應。
當然了,他并不是因為心血來潮才平白動用,在此界幾乎無從補充的能量儲備單位;隻是因為第一次受到太子李弘的拜托出手;不但任務場景“太子的宏願”進度有所增長,還開啟了新的支線。
任務場景:“碩鼠碩鼠,無食我黍!”,就是這新出現的支線任務。
或者說,在對太子李弘嘴炮和輸灌心靈雞湯了那麼久;江畋也該拿出一些手段來,更進一步證明自身所代表的偉力和存在了。
當然了,太子李弘身為監國太子,固然在西京權柄一時無兩;但同樣也被衆所矚目之下,一舉一動都有人盯着;但凡有濫用權柄的迹象,或是逾越界限的風吹草動;都有人想要借機成名或投獻。
因此,當事情發展到了一定層面之後,他反而沒法放開手腳;而隻能任由體制框架内的自行運轉,最多加以督促和鞭策;無法直接幹預或是越俎代庖。
但是這一次顯然他已經失去了耐心和信任。
這才得以主動拜托到江畋身上;畢竟對他來說,朝廷體制的約束力和限制,乃至是長久運轉的官僚體制潛規則;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事情。
所以在有所需要的時候,他可以直指事态的本質層面。
比如,長期往來城西的柴草市,又有足夠運力,還與常平署、東市署有所淵源的幾大嫌疑對象;在經過狄懷英的幾輪排查和篩選之後,雖然列出了潛在的嫌疑對象排名,但也因此陷入某種停滞。
或者說,在這長安城内經年日久的大宗賺錢營生,背後都是有主的,最不濟也有通過婚姻、聯宗等手段,形成了的潛在靠山;才能确保相應的經營者,不會被台面以外的手段,所約束和困擾之。
然而,在看過了女孩兒轉送過來的案卷之後,江畋卻盯上了最後一位,看起來嫌疑最小的;幾乎可以被忽略過去的對象。
官拜太中大夫(從四品上)、京師八馬坊之一沙苑監,現任牧使燕敬榮。
或者說,如今在沙苑監内的操訓大營,所需的大半數馱馬畜力;都是在他名下的牧廄中調撥出來的,這就形成了一個顯而易見的燈下黑。
而且作為京師八馬坊之一,并不隸屬太仆寺的馬政系統。
而是直接受命于大内的内侍省/司宮台;從某種意義上說,乃是受命于東都方面,來協從太子李弘的行事。
而燕敬榮此人出身也不簡單,他姐姐就是太宗朝的燕德妃,太宗第八子越王李貞的生母。
乃至與武則天是姨表親的姐妹,算是宮中極少數關系友善的女性。
因此高宗朝時就頗受禮敬,拜谒昭陵時将其奉于長輩之席,在京時亦常請她入宮聚會,其子越王李貞所受恩禮,遠在諸王之上。
甚至在麟德二年(665年),高宗前往泰山封禅時;在武後的一力堅持下,燕太妃次于武後而主持祭祀曆代後主的終獻,與武後一起,以女性身份參與了國家最高級别的祭祀大典,可謂榮寵之極。
直到671年(鹹亨二年)七月,病逝于鄭州傳舍并陪葬昭陵。
因此在燕德妃的餘澤之下,作為同輩僅存的幼弟燕敬榮,才獲得了京師八馬坊之一的沙苑監,這樣相對油水豐厚,又清閑少事的職銜。
從某種意義上說,在京中廣大觀望的中間派裡;他的日常言行上,也是屬于多少天然傾向東宮,屬于可以争取和拉攏的對象之一。
這次沙苑監大操和集訓,他亦是為之奔走前後,沒功勞也有苦勞。
然相對其他人身上,多少存在的問題和嫌疑,燕敬榮在明面上實在太幹淨了;除了其家門在京畿道内,利用近水樓台的資源經營的幾處騾馬市之外,其他方面幹淨的就像是,随時待人來查一般的。
因此江畋讓女孩兒反其道之,以對方職權和日常行事軌迹,進行逐一交叉印證和反推下來;就會發現,他其實并不缺少參與其中,乃至是渾水摸魚的機會。
就在江畋思量間,前方坊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