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刹那間,就像是一石激起千從浪一般;頓時就引起了一片暄聲嘩然:“出了什麼事?”“為何要停止作業和調查方案。
”“掌正,難道大家夥這數年的心血,就要盡數廢棄了麼?”
按照朝廷的體制,禦史台三院各司其職:台院監察文武百官,風聞奏事拾遺補谏;殿院掌管殿庭儀衛,糾檢京畿不法事;而察院分察京師以外的地方有司諸事,糾其謬誤,大事奏劾,小事舉正。
但是,在察院所屬的地方道州府各級監察禦史,遇到自己級别和權限,都難以發起調查的宗室、外戚、勳貴、諸侯外藩等對象之後;也可以發起申請,讓京城的禦史殿院介入,組成專門的特案組。
周邦彥所領導的,就是這麼一個因為特事特辦,而選調與禦史台有所淵源的各方人手,專門設立的特案組;針對的就是昔日燕山王府/安東都護背後,諸多關系人等所隐藏的諸多弊情和不法勾當。
“……”然而,周邦彥再度伸手制止了,在場衆人的驚疑、異議之聲;用目光略過一張張表情各異的面孔道:“因為,事态出現了重大的變化,我輩暗中追查的那位,已正式被朝廷下獄問罪了。
”
“是以本官下令,壬申十五号的特案所屬轉變職責。
”又在一片此起彼伏的驚呼和追問聲中,周邦彥繼續開口道:“在那位背後所涉及的諸多幹系,徹底銷毀憑據之前,抓住和挖出每一個線索。
”
“是!”“得令!”“遵命!”“這就去辦”……再度響起一片歡欣鼓舞的應和之聲。
随着,這些重新振奮和激發起來的一衆官屬和文吏;就各自領命而去、四散奔走開來。
周邦彥卻謂然歎了口氣。
因為,他内心也自覺有些荒誕不經,之前諸多“驕橫不法”“輕賤人命”“強取豪奪”的彈劾狀;都未能奈何得這位燕山王府少君,卻被一個“勾結妖邪”“豢養害人”之罪,轉眼之間給傾覆了。
緊接着,周邦彥又來到城内的另一處大宅内;被徑直引到了一個垂着簾幕的水亭外。
就見簾幕中人主動寬慰到:“你來了,此事乃是意外,委實不能怪你們辦事不利;不過,最後結果也差不遠。
”
“這些年為了朝局的安穩,也為了讓曆代的聖上安居大内、垂拱而治;曆代政事堂的諸公們,多少放松對天家所屬的宗戚、勳貴;相關諸侯外藩的管制和約束,這才日積月累下好些隐憂和内患。
”
“原本還指望依照國家法度,在不大動現有朝堂格局的基礎上,聚集有識之士徐徐然圖之;但如今天下妖亂頻頻,更有質疑氣數與天命的非論紛紛;這些潛在隐憂内患,就免不了提前挑破膿潰。
”
“可是朝中的那些調和派和持正派,還一廂情願想繼續将局面維持下去;卻已然沒有了堯舜太後,這樣足以鎮壓内外朝的不世人物了!如今的中宮雖然号稱接掌其衣缽;卻沒相應的手段與立場。
”
“所以,這般的事情,日後還少不了更多被人揭舉,或是主動爆發出來。
尤其憲台上下首當其中,不可避免成為黨同伐異的旋渦所在;若有這一位足夠能耐的局外人,時不時打破僵局或是好事?”
出來之後,得知更多内情的周邦彥,也不由再度感歎;這位“妖異讨捕”真不愧是傳說的“災星”“活太歲”。
既有如此超凡之能,又有嫉惡如仇性情,就足以成為對付世間一切罪惡的神兵利器。
因此,為了防止他太過鋒芒畢露,不能殺敵見血就會傷及自身的本色;就連政事堂的相公們也有所忌憚,設法将他打發在外,去禍害那些積弊漸深的地方勢力了。
但沒想他一發動就牽連朝野上下。
而在東都城北的玉雞坊,燕北道進奏院相鄰的别業内。
已經完成了這段時間的述職;正在打點行裝準備返程的幽州都督狄祯前,卻是意外迎來了大内的中使;随即,他就取消返回幽州任上的行程。
就在狄祯前奉诏前往大内紫薇城的同時;一位來自禦史台殿院的殿中侍禦史,也帶着洛都左右街使所屬的金吾子弟;包圍了這處充作燕北行館的别業,并突入其中強行走帶走了随行數位屬官将吏。
而後,附近的燕北會館,也遭到了來自翎衛府的搜拿;足足十幾位會館中燕地背景和幽州籍的大商人,連同親随、扈從一起被當場拿下;塞進了專門的密閉監押馬車内,卻是押送往城外的金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