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中換乘上,隐藏草蕩中的劃槳闆船,開始順流而下;一路穿過了諸多溝壑、激流和河灣、沙洲。
最終他的行船被一道亂石灘上,人工堆砌而成的不起眼堤壩所攔住;
然而見到這道堤壩之後,藤維信也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和解脫了的表情。
因為,通過這一路七拐八彎的大費周章,他終于可以确信身後并沒有任何追蹤者的存在;而在堤壩背後則是坍塌的廢墟。
曾經作為水利傳動機關的碩大構件,橫七豎八的随着建築坍倒一地,而淹沒在齊腰深深的荒藤野草灌叢之中。
而在兩側的山壁上則是一個個幽深不明的礦洞。
沒錯,這就是一處公室所屬廢棄礦場。
隻是在多年開采的鐵砂礦脈徹底枯竭之後,就随着礦場荒廢和道路坍塌、海岸的侵蝕變遷,成了一處無人問津的野地。
現如今,這裡也是通往所有夷州的超凡之力和神秘起源的,第一道外圍防線。
隻是,當他想要招呼身邊帶來的幾名親随,射出作為身份驗證的煙箭;好讓蟄伏和隐藏在礦洞中的外圍警哨,解除掉一些預設的機關和伏擊手段。
突然,就發現自己帶來的親随們,已經橫到一地。
而一個渾身濕漉漉淌水的甲人,正不動聲色的站在他身後;瞬間用鐵護手捏住了他反撩的劍刃。
霎那間肉眼可見的霜華和冰棱,順着來不及脫手的劍刃蔓延而至,凍結了他的手臂以及後續的聲音:
“你……”
下一刻,騰唯信隻來得及全力咬破舌尖,用極端的痛楚再度激發體内秘藥的殘留效用。
渾身血脈崩張鼓脹着,甩脫了體表上凝結的冰霜薄片,驟然倒退向後。
然而另一隻鐵手毫不猶豫按在他臉上。
刹那間,他連喊都沒能再喊出一聲,就被黑鐵的指掌緊緊吸附住,又貼着臉頰一點點的凹陷進去;仿佛是将他全身鼓脹和燃燒起來的精氣神,都不由自主的集中到了頭部;又不斷流失和汲取殆盡。
而在遠方的河岸下,騎在馬背上閉目養神狀的江畋,也突然睜開了眼睛道:“找到你們了。
”作為引蛇出洞、順藤摸瓜的一點小手段,就是乘亂彈射在對方身上,一點自異類身上提取的特殊成分。
在目标沒有發覺,并将被滲透浸潤的後頸皮膚都割掉之前,無論是用任何手段清洗都沒用,就隻有特定藥劑才能去除。
然後,對方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頂着這個标記物,一路引領着甲人來到這裡。
但他的作用和使命也基本結束了。
因為,通過甲人特有的灰白視野;已經可以看到那些荒草叢生的礦洞之中,相當隐蔽的硬化路面和車轍碾壓的往複痕迹;以及成群徘徊遊曳在洞道中的異形活物。
“傳我令下,沿着河岸,全速進軍。
”随即他在馬背上斬釘截鐵的喝令到:“廆集大量妖異的巢穴,就在前方不遠了。
”随着身側的旗牌官吹響了沉渾的螺号,無數披甲持盾捉槍的步騎洶湧奔出。
而在這些一馬當先的公室衛軍身後;又緊随着成片成排,本地召集而來的團結、團練兵;以及打着五顔六色的家紋旗幟,來自附近藩家的各路藩兵;就這麼聲勢浩大碾過了荒草茜茜的河岸、山丘。
最終,又在河流盡頭的礦場坑洞中,遭遇到了被用投擲縱火物,所熏燒出來的成群兇獸和異類;既有大如牛馬的無毛恐狼,獒獸和人形的蝠首怪;也有宛如放大版的巨型蜈蚣,蚰蜒和斑斓的怪蛛。
就這麼嘶鳴不絕的争相奔走橫竄在,鐵甲長槍、盾牆弓弩、投矛梭镖如雨的大小軍陣中;又随着号角聲聲中,渾身插滿利器的轟然倒地,或是在人仰馬翻的強行闖入軍陣後,被交錯釘死在地剁碎。
當作為攻城和城防利器的大木單弩和車弩,也被布置在堤壩上開始加入戰鬥後;這些被圍困住的異類結局,就已經被注定了。
而被從藩邸中強令出兵,有幸見到這一幕的在場藩家,更是歎息不已。
或者說,在親眼見到這場戰鬥之後,他們已經沒有任何的理由推脫和抗拒;來自這位公室世子的任何要求了。
不然,就算是公室沒有懲罰他們的無能和不作為,治下的藩士和百姓也會暴起沸騰的。
到了那個時候,就不是島西的藩家、世臣,需要壯士斷腕而舍棄掉一些“腐壞”的枝幹,而是如何在自上而下的洶洶物議和非論中,如何保證家門傳續而不至于,被公室順理成章取締的問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