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淮南泰州,鹽城縣的西溪鎮外,無名孤山上的一處望海亭内;江畋眺望着遠處連綿的岬灣和星星點點的漁村,還有波濤無垠的大海上,宛如小點一般的漁船。
不久之後其中一艘就向着岸邊徐來。
最終停泊在岸邊錯雜礁石中,一處不顯眼的沙洲淺灘上。
随着船上跳下來一個身影,又對着岸上喊了幾聲,頓時就被四下冒出來來的軍士,團團圍住又一把按在沙地上,驚慌失措的叫喊着什麼:
片刻之後江畋也得到了彙報,這隻是個粗手大腳、滿身皲黑脫皮的漁夫;而有人專門給他一筆錢,讓他見到了山上的标志物之後,前來傳話兼做帶路而已。
因此,江畋也淡然道:“讓他帶路吧。
”
一個多時辰之後,在這名漁夫的引路和帶領下,江畋一行人馬也輾轉來到了,位于幾個山頭外的另一端。
頓時就看見一條隐藏在山谷間的蜿蜒土路,以及屠戮盡頭岬灣中十分隐蔽的一個小漁村。
隻是這座小漁村看起來荒廢了很久,并且在海潮長期的沖刷和侵蝕下,有小半部分區域,都浸泡在漲落的海水之間。
因此,幾乎所有的茅屋和木棚,還有碎石壘砌的祠廟,都已經破敗坍塌嚴重。
隻有幾條穿過漁村所在的矮坡、泥地和沙灘,深入海中的簡陋棧橋;看起來相對新一些。
還有在曬幹海草和漁具碎片的覆蓋下,宛如窩棚一般的臨時堆放區。
有心人一看就知是個隐蔽的走私窩點。
然而,與這這個小漁村一片荒廢、破敗景象,有些格格不入的是;此刻正停在其中一條最長也最新的木質棧橋盡頭,一艘典型淮揚造式的遊艇。
沒錯,就是這個時代所特有,官船六造之一的遊艇。
隻是相對于軍用制式的樓船、艨艟、鬥艦、走轲,還有海鹘等類别。
這種小型運輸船轉型的遊艇,更類似内陸湖泊上使用的畫舫;專供富貴人家在近海和河口處,遊玩垂釣、觀覽會宴的一種民船。
(參見李靖《衛公兵法輯本·攻守戰具》和李筌《太白陰經·水戰具篇》)
因此,通常被都漆成大紅大綠之類的豐富鮮明顔色;而這艘遊艇并不算大,大約二三十尺長、七八尺寬,甲闆上隻有一層雕欄的木樓和半層闌幹環繞的遮棚,幾乎一眼就可以看穿期間的全部空間。
就這麼平靜無波的停在棧橋邊,在隐隐的波濤中和海風中搖曳起伏着;持續發出滋滋丫丫的船體擠壓摩擦聲。
随着人影綽約的外行軍士,三五成群的掩身湧入這座荒敗漁村,開始進行搜索和探察。
留在山頭上的江畋,卻是忽然一躍而起,消失有些刺眼的秋陽之中;幾個呼吸之後,他踏空而至的落在這艘輕輕晃動遊艇;頓時發出咚的一聲;也驚動了正如雕塑端坐在,下凹船艙中的唯一之人。
“可是江上憲,親臨了蔽處麼?”隻見對方緩緩起身迎了出來詫異道:卻是一名相貌平平、星霜兩鬓,卻氣度幹練,體态雍容的中年。
隻是他看起來眼袋下陷,雙目渾濁、暗淡,似是憂思過慮。
“你就是号稱想要自首的王寶軒?”而江畋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基本可以與海捕畫像上的描述,對上個七八分了。
“我已經來了,你還有什麼話要直接與我說的麼,倘若沒有就乖乖伏法就擒吧!”
“我,隻是想親眼所見,将我逼到這一步的人。
”他表情複雜的看着江畋道:“顯然他們都想差了,光靠官面上的規矩就根本攔不得你的。
也因為我沒能當斷則斷,所以,就該輪到我被舍棄了。
”
“舍棄?真是可笑……”江畋不由側頭冷冷看着他道:“你們這些隻敢躲在幕後攪事的蛇鼠,被我一路追查過來,何止斷尾求生了一個又一個?你自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難道還有什麼僥幸?”
“僥幸?我當然沒有任何僥幸。
”然而王寶軒卻是滿臉慘淡的突然笑了起來:“自從洩露了跟腳之後,我就沒有指望還能有機會,活着落入官府手中,然後,依靠所知的一切得以苟活一時?”
“或曰,在我替組織暗中經手和做下那麼多的事情之後,他們會讓我有從容的供認出,足夠的内情和幹系麼?你當然不明白了,我既然已成了棄子,就該發揮出棄子的最後用處了,比如……”
“比如作為試圖埋伏我的誘餌?”江畋卻是突然打斷他道:“就憑藏在海裡的那十幾條巨型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