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名目的花色來;令人愈發懷念京師的好。
”
正在兩人慢慢的品嘗和攀談,閑聊起可達鴨在海東的種種轶事之間,清脆的金鐘聲再度敲響;随後,一陣隐隐的熱風撲面而來;卻是由兩名膀大腰圓的壯婦,用粗木杆擡上擺在長條漆箱裡的主菜。
“渾羊殁忽”江畋不由輕聲念到:這就是這個時代的非常流行和出名的大菜了。
最早出自開元年間的宮廷宴會,屬于草原胡風融入漢俗的産物之一。
但是經過太平歲月的演變,已經流行于民間了。
做法乃是先将精心挑選出來的肥大子鵝洗淨,用五味調和好的肉、糯米飯裝入鵝腔,然後宰羊、剝皮、去掉内髒,再将子鵝裝入羊腹中縫合妥當,上火烤制熟後取鵝、羊幾腹内填料,并皮肉食用。
而這還隻是民間酒家、食肆最普編的做法而已,據說在那些官宦貴戚之家,還會用炙烤的牛和駱駝來做第三重,而在宮廷的宴賞大禮之中,還出現過駱駝、小牛、羊羔、鴨子和鹌鹑的五重套菜呢。
當然了,眼前這副“渾羊殁忽”并不算大,充其量也就比烤乳豬大一些;從外形上看卻是一隻塞外草原才有的“毗狸”,來自松漠都督府的臨潢諸藩的特色貢品之一,以肉質細嫩鮮美着稱的野味。
“毗狸啊毗狸,小爺還是在五年前的宗藩國宴上,才見過你的滋味啊!”可達鴨更是口中念念有詞的,輕車熟路的用食匕輕輕一劃,已經焦黃爛熟的肉質就脫骨而來,露出包裹在内裡的炙烤全兔。
隻見他再用快頭輕輕一戳、一撥烤兔的後背;整隻烤兔就順勢居中分解開來;而展示出用諸多果子蜜脯包裹的一枚脫殼鵝蛋;而後,可達鴨用扁頭銀匙将這枚鵝蛋小心翼翼挑起,放在江畋面前道:
“姐夫……這便是您作主賓,該受用的好處了。
”
随後,江畋點點頭用湯匙舀下一截,放在嘴裡頓時就感覺到了,替代蛋黃填入其中的蝦子、魚膏和蟹黃,還有瑤柱絲的鮮香奇美;在舌尖上相繼層次分明的綻放開來,又歡呼雀躍不已的持續滋味。
而後快着夾取的兔肉也是入口即化、湯汁飽滿;而食匕分割的小塊毗狸肉,也是外焦裡嫩、勁道彈牙的敲到好處,哪怕不用任何的調味也是鮮美亦然。
再配上味道清澹醇厚的果子酒更加欲罷不能。
眼見的主菜被吃的七七八八,加了陳皮和甘梅的果子酒也喝光了一瓶;作為開胃和調劑的十二品小食,也在兩人依次的稍嘗即止之後,由在場聽候的侍女察言觀色,十分貼心周到的敲鐘換過兩輪。
“既然,此間主人已經到了,何不出來相見一二。
”随後略微心滿意足的江畋,突然擡頭起來,對着外間冷不防說道:“既然以及身受了主人家的這般盛情招待;有什麼想說的,不妨就當面細述?”
“貴客真是明察秋毫,洞見内外!這倒顯得奴家作态了。
”這是一個略顯蒼老的女聲在外廊響起:随即兩名身姿挺拔健美,輕衫幞頭打扮,腰佩流蘇朱鞘長劍的女衛撥簾而入,又側身肅立在門邊。
“七秀坊當主公孫氏,見過江監憲;”緊接着一個身段略微發福;穿着渾黃暖色高腰寬幅裙的婦人款款而入。
隻見她灰發高鬓短簪,臉盤圓潤豐滿,細微紋的眉眼間,依稀尤見年輕的風姿與光彩。
“啊呀呀呀……我好像有些困乏了;來人,扶我出去更衣和休憩一二。
”這時候,可達鴨也做臉色熏然的站起身來;然後就迫不及待的靠在一名就近前來攙扶的侍女身上,都都囔囔的被扶了出去。
“你便是當代的公孫大娘了,卻是久負盛名,今日有幸得以相見?”與此同時江畋卻沒有起身,依舊斜靠在軟塌上,毫無客套的正視對方澹然道:“承蒙如此的盛邀款待,卻不知道有何見教之處。
”
然而聽到這句話,在旁側立的兩名女衛,卻是不由眉眼高挑的露出不忿之色;就算在朝堂大臣面前,也不至于對坊主如此失禮和無視才對。
然而公孫氏隻用了一個眼神,就讓她們重新變得俯首帖耳。
“當然是,籍此略表心意,酬謝監憲的恩德而已。
”公孫氏輕笑起來,露出一種令人如沐春風的表情道:“或者說,也是代表七秀坊上下,以及幾代坊主所留下的遺恨和大仇得雪,一點報答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