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夏日的黃河水道中,其實是相當繁忙的,尤其是在經過上百年太平光景,曆代朝廷的不斷疏通和開拓之後,這條波濤浪滾的大河上,更是舟船絡繹、帆幅如雲。
而行船出發沒多久,江畋就聽說初雨醒來了。
“官長……我這是……怎麼了……”蜷縮在被褥裡的初雨,隻覺得全身似乎無處不痛,像是被什麼東西踐踏過好幾遍,而臉色慘白的期期艾艾道:
“你這是得了某種失神離魂的症狀。
”江畋卻是不由分說的斷然道:“以至于昨天夜裡,自行夜遊出館舍去;正巧讓我撞見了,就阻止了帶回來;所以,接下來你得在我監管之下,以防意外了。
”
“我竟然是得了自行夜遊的離魂症麼?”初雨聞言雖然頭腦一片混沌,又隐約想.asxs.什麼,自己似乎做了一個詭異莫名的夢。
夢裡整個世間都變成血色,而她也化身成為一隻,渴望香甜美味血食的母獸。
然而,就在她感應和尋覓着周旁,那些蓬勃旺盛的氣血時;突然出現一個,彷若熾亮陽光一樣灼人的存在,而不由自主想要反抗。
最後她也隻能低眉順眼的感激道:“多謝官長的擡愛了。
”
“不用特意感謝我,你既然成為了我的下屬,我自然要對你身上出現的狀況,有所負責而已。
”江畋輕輕搖頭道;“接下來,你和小慕一個房間好了。
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準離開視線範圍之内。
”
“是……”初雨輕聲應答道:而在旁的令狐小慕聞言,眼中顯而易見的幽怨也消散了許多,而變成了當面若無其事的輕輕笑容:“既然是官長的意思,那就盡管交給妾身好了,管教娘子……”
這時,外間卻是傳來一陣嘩然驚呼聲。
江畋不由連忙走出露台去,卻是那些正在相對空曠,平時用來對貨的後甲闆上,活動身體的同行軍士和随員,都相繼聚集在了船舷一側,開始指指點點什麼?
“可是出了什麼事情麼?”江畋在上方詢問道:就聽下方的衆人紛紛轉身過來,而由辛公平當下解釋道:“啟禀監事,乃是剛剛交錯的船上,有人相繼跳河了;不過已被周旁行船給就近撈起了。
”
順着,辛公平所指的方向,江畋也看見了約莫數十步外,正在河中緩緩停駐下來的另一艘大船上;同樣在平坦的船舷甲闆上,被人圍住了幾個濕漉漉的癱軟身形,同時還有人從後背擠壓着吐水。
片刻後,一個剛剛吐完水而清醒過來,穿戴還算光鮮整齊的落水者,卻是失聲嚎哭起來。
然而在下一刻,嚎哭落水者又乘人不備,在一片驚呼聲中,重新越過船邊闌幹,撲通一聲栽進滾滾河水中。
“這又是什麼狀況?”江畋見狀不由皺起眉頭道:這時卻有人回答道:“這些,隻怕是一心尋死的可憐人了。
”江畋定睛一看,卻是同船的那位矮胖漕吏,不由反問道:“這還有什麼說道的麼?”
“回監司的話,這些看起來穿戴體面,又專程來這大河上尋死的。
”那矮胖漕吏胸有成竹道:“多半是先前在洛都寶泉坊債市,輸掉了一切身家,還不免債築高台,想要就此解脫一了百了之輩。
”
“看來,你們似乎沒少遇見過這種事情麼?”江畋聽了卻有些詫異道:“還是說,在洛都附近的大河之上,屢屢有所發生過?”
“說實話這些年下來,隻要走在這條水道上,隔三差五都能撞見個把;其實都有各種形形色色的緣由。
但還是以那些債市破家之人居多一些。
隻是最近似乎不知為何變得多了一些。
”矮胖漕吏又解釋道:“當然了,我輩早年行船也曾經救過幾個,這也算是為自身和子孫積陰德的事情。
隻是通常跳水被救下來後,就不會再輕易尋死了。
像這般複而投水的,也是頗為罕見的情景。
”
江畋聞言卻是不由的心中一動,頓時就想起來了這洛都寶泉坊的債市來源。
大概也可以上朔天寶、乾元年間爆發的安史之亂。
雖在數年之間就被平定,但是因此造成了席卷北地的兵火摧殘和破敗。
因此,在一邊大片國土淪陷戰亂,一邊朝廷财計困頓貴乏的情況下;自劍南三川的天府之國,起兵反攻關内的梁公,也為朝廷提出了一攬子的财政解決方桉。
其中,就包括以朝廷名義發行的官債。
主要針對相對保全完好,并且人口密集、富庶豐饒的南方各道地區;尤其是東南沿海各州,自貞觀到開元的上百年間,民間所積澱的财富。
以朝廷掌握鹽鐵諸多專賣配額,為發行擔保和計價基數;
由此為朝廷平叛和戰後重新籌集了海量資材,也為眼界大開的大唐君臣們,開辟了一條看似不用直接加稅,卻可以在短時間内富國強兵的終南捷徑。
因此戰後各種名目的長短期官債,如雨後春筍。
而後,又不僅限貼息孳利的官債名目,而開始發行另一種,以現有的合股投資為基礎,對大唐周邊征拓的收益,為預期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