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刹那間箭矢如雨攢射在對方陣中。
隻是金吾子弟這第一輪攻擊,還有所分寸的留手了。
因此絕大多數箭矢都是無頭直射,對方端持五邊長牌和圓條盾;在居高臨下蓄力沖擊下,令其失去了平衡,人仰馬翻的在梯道上滾落一地。
然而,這一輪警告式的攻擊,卻沒有取得應有的效果。
片刻之後,迅速重整旗鼓的對方,很快就在更多的長排和大盾掩護下,用上仰抛射的木弓作為回應和壓制,頓時就造成數名金吾子弟的傷亡。
事情到了這一步,陸章也隻能看了一眼後山塔林的方向;而咬牙切齒的喊道:“全換上兵箭和長錐箭,準備白刃迎擊……”;這一刻他隻遺憾自己輕裝急進前來,因此并未攜帶更多的箭矢和長兵。
與此同時,位于山脊上的林九郎等人,也遇到了大/麻煩和危機使然。
在山後冒出來不明之敵的偷襲下,他從東都金吾街使帶來這火士卒,轉眼之間就已然死傷過半;隻剩他與數名傷者靠背應敵。
因為,對方在第一輪偷襲的近身接戰中,并未占到太大便宜;反被林九郎親手斬殺一人,戳死一人。
就毫不猶豫脫離接觸和糾纏,退入了山林草木掩護中,然後轉而用弩箭,抽冷偷襲和阻截他們。
迫使林九郎等人隻能持牌相互掩護着,堅守在原地以期後援。
然而短時間内後援尚未趕來,暗中的善射之士就接二連三射穿了,他們僅有的團牌和圓盾,然後貫穿了遮掩不及的手足、臂膀等處。
最後,逼得他們隻能且走且擋着,最後被困在了一處大樹的凹面處。
這時,剩餘四人已是身帶數箭,林九郎臂膀上也中了一支白翎箭,那就是他企圖帶人翻滾沖出,撲殺敵蹤無果的代價所在。
因此,哪怕他已經血流滿臂,而隐隐開始神智昏沉,卻也隻能削斷外露礙事的部分;勉強保持最基本的活動能力。
下一刻,突然側頭窺視的他,就聽一聲樹皮剝裂的崩聲,一支透樹利箭搽臉而出。
随着火辣辣的臉上傷口,溢流出來的濕潤感;林九郎身邊再度響起一身悶哼,卻是又有名士卒,支撐不住身體而滑落下去,大腿外露挨了一箭。
對方就像是老辣而富有耐心,善于等待時機的獵手。
因此,在負傷落單的情況下與之對陣,無疑是一種莫大心理和生理上的雙重壓力。
盡管如此,林九郎還是想要拼死一搏,最不濟也要将敵手找出來,舍命拉上一兩個陪伴的;下一刻,他緩緩開口道:“接下來,你們四散開,直管向山下沖,沖到那裡算是哪裡,絕不要回頭;莫要讓我白白……”
下一刻,他似乎聽到某種風中隐約的驚呼和慘叫聲,還有撞翻折斷草木的翻滾聲。
然後他忍不住一手刀鞘,挑起披風一角探出誘敵;而自己從另一端側頭探視而出;突然驚見迎面風聲呼嘯而至。
然後又碰的一聲,重重砸在了他們掩身的這顆大樹上,發出了意味不明的哀鳴聲。
下一刻,随着汨汨流過他腳邊的血線,再度探身而出的林九郎,赫然是名暗綠草紋披風的弓手,活活撞死在樹上。
而後,遠處的山林中也傳來了更多,追逐奔踏、翻滾滑落、草木翻飛的激烈動靜。
就像是有什麼無形的巨獸,在其中大舉肆虐一般的,攪擾摧折了一地的樹木狼藉,還有散落在地的片片血色斑斑。
随着相互攙扶着的林九郎等人,步履蹒跚的一路追尋而去;頓時就看見了好幾具散落的屍體;有的破破爛爛的被挂在折斷樹杈上,有的像是飽受踐踏蹂躏一般,橫倒在斷枝落葉裡,已經不成人形。
還有的則是肢體摧折着,以詭異莫名的姿态,倒插在新翻的泥土堆裡;甚至還有一位抵靠大樹的死者看似正常;卻是被自己折斷的弓弦反勒在勃頸上,活活切斷手指又割開喉頸,噴血大灘而死。
而死者的唯一共同點,就是都是身披草紋色的罩衣或是披風。
在這一切摧折痕迹的最終盡頭,無所不在噴灑的血迹,似乎一下子都消失不見了。
然而,突然間林九郎頭頂上冒出一個聲音道:
“林九郎,你們可還好麼,還剩下多少人?。
”
林九郎聞聲不由一驚,随即心中難掩激動的擡頭望去;就見一身衣冠齊整的江畋,正站在一支離地十多尺的大樹枝杈上,手裡還提着兩個四肢軟綿綿垂落的人體,還有略帶臭味的液體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