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隻巨大野豬入城之後的第二天,就有一名黃門使者,來到了清奇園内宣旨道:
“中書門下制曰:自有江氏子,才俊敏捷、常思報國……屢屢克患定亂于有司,上下良贊……特以舉賢,辟才得用。
授朝請郎(正七品上),除禦史台殿院左巡判官(正八品上),兼同右金吾翎衛中郎将府錄事(從七品下)……别勘待用,上谕止。
”
“在下奉旨。
”江畋微微躬身,作為對于這個時代皇權的基本禮敬;然後就舉手接過這份白帛細绫的敕旨。
然而,那名黃門使者見到江畋的這副反應,卻是稍閃即逝的微微皺眉;隻是看到在場陪同的藩務卿裴務本,就重新變得笑容可掬道:“恭賀江錄事了,怕不是要在憲台和金吾衛都得大用了。
”
而随着這封诏書,也代表着江畋與過往的前身,那個屬于高子明的身份,徹底割裂和斷絕開來,并且獲得了朝廷的正式背書和确認;從理論上說,日後誰也不能再拿此事來做文章了。
然而,還沒有等江畋命人例行塞上使喚錢;這名黃門使者就從袖帶,再度掏出另一份略小一号,而且封泥火漆形制也略有不同的卷帛,而正色道:“江錄事,請接内旨。
”
待到衆人重新擺好了姿态,他才繼續尖聲細氣的抑揚頓挫道:“上曰,時有宵小,為禍京師,惑亂人心,陰損聖德……乃命禁中别設‘清正司’,撥選幹員,撥亂反正,以正視聽……凡在京五品、外官六品以下,悉從配合……行事便宜,不得有違。
”
“斯江氏者,博聞強記,勇武非凡,可為佐貮。
”然而,他又擡頭看了江畋一眼,接着念完才感歎道:“清正司的委命,江錄事可是頭此一份啊,可見是如何聖眷在心;還望日後報效不堕。
”
“承奉上旨,自當用命。
”江畋聽了不由心中了然的表态道:相比先前那份正兒八經的诏書,這一份内旨/斜封敕,這才是真正的戲肉所在。
随即,由老顧奉上的一盤使喚錢,對方就沒有推拒了。
而一直在場沒有說話的藩務卿裴務本,也矜持的對着江畋點點頭,表示這份诏書中規中矩的沒有太大問題;畢竟,官場和朝堂之中的紛争之下,哪怕錯一個字眼,也可能謬之千裡而生死兩别。
因此他按照裴氏家主的囑咐前來,也就是為了防止有人在這種細節上使手段;另一方面,也是與這位與裴氏有着重要幹系的俗世奇人,預先賣好和熟悉一二;日後才方便更多的往來和交流走動。
當然了,目前恐怕還是定下個新部門的框架和名分而已。
具體的隸屬和人員配備,預算編列,管轄範圍和由此延伸的利害關系,隻怕在朝堂那些大佬之間,還是需要一段時間來磨合/撕逼的。
而且,成立清正司居然是出自内旨,這也意味着日後有事,政事堂不背鍋的态度。
但不管怎麼說,有這麼個名分和理由;接下來,江畋就可以名正言順先着手,聚集起一群為之奔走的班底了。
他随即坐在書房裡,靜靜思慮好一陣子之後,就在寫下來若幹類型需要和可做候補的名字。
然後讓人送了出去一份,交給裴府以為報備,也是借助其順便打聽一下這些人,最近的下落和去處所在。
畢竟,裴氏既然這麼不遺餘力的結好自己和公開站台,那為什麼就不能對其有所反饋呢?至少,這麼個親善勢力所推薦過來的人選,要比其他什麼素不相識的阿貓阿狗,還要相對可靠一些吧?
然而第二天。
裴府接到了這麼一份名錄之後,固然是絲毫不敢怠慢;馬上呈送到了裴務本面前。
然而當他正親打算自交代和安排人下去操辦;卻意外見到了主動前來的“阿姐”,不由詫異道:“蕙香,你好些了麼?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不在後園好好休息麼。
”
“我自然是好多了,又有些躺不住,便想要找些事情來做,也為兄長和家裡分勞一二。
”自覺身體已恢複的阿姐,毫不猶豫的說道:“我聽說,這是清奇園裡的那位先生送來的?可否與我瞧瞧?”
“也罷!”裴務本聞言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毫不猶疑的遞過去:“都是些朝堂中有所幹礙的事情,你看看也罷了,不要外傳就好了。
”
“兄長,我有一事相求。
”随後,三兩下就看完了内容的阿姐,突然開聲懇請道:“可否轉達大人一聲,就将此事交由我去辦理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