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躍而下。
隻聽沉悶碰地一聲,在下層外檐的瓦面上頓時砸出了一刻小坑。
但是江畋身形隻是輕輕晃了幾下,居然就成功的立住了。
信心倍增的他一躍而起,就跨過數丈距離落在另一端檐角上。
隻見轉眼之間,他就在裝飾性的牌樓和立柱間,幾度飛躍和借力落腳之後,抵達了街對面的建築群上。
然後,再度伸手“導引”遠處尚在燃燒的建築物,流星追尾一般的墜砸在那些逃散之人身上。
與此同時,作為絕少公開露面的幾位樓主共推出來,維持樓外坊區的實質領頭人,人稱大坊頭的龍十二;也在街道中沒命奔逃着。
随着他一邊奔走,還一邊将能表明自己身份的物件,一樣樣丢掉。
而在三十年前,他也隻是隸屬于鹹陽縣一個黑白通吃的長吏;因為無法彌補的虧空問題,而成為了上官的替罪羊隻待秋決。
然後就在獄中遇到了命中貴人,就此輾轉成為了地下鬼市的重要一員。
因此,作為鬼市當中資曆最長的存在之一;龍十二可是至少見證和親曆過多次,因為其中的勢力争鬥和更疊;以及兩度因為失敗者殘餘的垂死掙紮,所導緻的坊區大規模過火和事後重建過程。
但是這一次就完全不一樣了。
就像是鬼市曆經了多年的藏污納垢,所積攢下來的罪惡與黑暗,終于連上天都看不過去;就此迎來了惡貫滿盈的報應,隻是這一次降臨的是毫不講道理的神異手段。
因為他可是親眼所見,那些明顯受到操縱的火龍;是如何準确吞噬了那些,臨時召集而來的各樓所屬力士、街長,以及他們從坊區召集而來的幫手;又是如何讓他最得力手下,當衆化作焦炭的。
因此,一貫替各位樓主和出入其中的各色人物,做多了各種腌臜和龌龊事情,早就變得鐵石心腸,也自覺不得好死的他真是怕了。
因為他害怕死後不得超脫,還要被用神異手段繼續折磨和清算。
所以,他毫不猶豫找個借口丢下那些,肝膽俱裂的手下和不知所措的親信,以為吸引當場的注意力,以及随時可能招緻的打擊;故而,當他獨自從僻巷裡逃了出來時,已經換裝成一個愁眉苦臉的老者。
然而,他下一刻驚駭莫名的撞見了,正在街頭上連滾帶爬,奔逃而過的大群武裝人員;還有人顯然被吓尿了,而在地上手腳并用拖出一道道長長的水迹。
而追趕他們的似乎隻有那麼一個人。
龍十二遙遙隻見那人一身赭袍,戴着個疑似祝融神的朱紅儸面;正在淩空奔踏飛渡而至。
似乎口中還頌念着青蓮居士的《俠客行》:“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
随着被他所驚動,自這些建築上方冒出來試圖阻擋,卻又墜落如雨的各色屍體和血水。
一時間鬼市的天頂上,憑空像是吹起了無形的風,下起了血雨,就連路旁燈火都被染成了斑駁的猩紅顔色。
而龍十二同樣是屁滾尿流的毫不猶豫撲地裝死。
下一刻,就聽短短唱誦聲已經結束,又變成了另一句揭子“天之光地之光日月星之光普通之大光光光照十方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
刹那間那些被丢棄、抛投在地面的兵刃,像是應聲而起一般的紛紛浮空,又争相四散“簌簌”飛射而出;頓時将街頭、房上,那些躲閃不及的人等,慘叫連天的戳穿、釘死在壁闆、地面和建築上。
而當來自金吾左街使的朱别将,好容易帶着一支傷痕累累的後援,從鬼市所在地下空洞的一角,沖殺出來的時候。
所能見到,便是此起彼伏的火龍亂舞,還有各種兵器當空齊飛濺射的一幕場景。
這一刻,他幾乎以為自己是亂入了,某處傳說中神魔亂戰的修羅場了。
然而,就像是呼應着他所想一般;突然間燃燒不止的城坊間,就随着咆哮聲一躍而起數丈高,好幾個健碩猙獰的身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