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京境内,隸屬于公領的衡武莊,已經插滿了代表來自朔州鐵山郡,辰氏藩邸的青白兩色燕紋旗。
至于莊内原屬的地頭、莊長,還有諸多莊戶、屬民,不是逃散一空,就是被抓入軍中充役。
因此,身為這次聯軍總帥,辰氏家主兼族長,世領開國子邑,官拜太常大夫的辰定梵;也毫不客氣占據其中,原屬公領一位下臣的宅邸;倉促用絲綢帷幕和地毯布置出,勉強符合心意的豪華中軍來。
然後,各種随行前來的奴婢、侍從、醫者和伎樂、姬妾,也相繼入駐其中擺弄好了家什陳設,捧持好了各色起居器物和琴瑟絲竹,這才在抑揚頓挫的聲樂鼓吹中,正式迎接他入内停居和暫駐。
從藩邸的源流上說,辰氏其實并沒有什麼煊赫的來曆。
既不是那些中土門第遷入的支系,或是曆史悠久的本土郡望出身;隻能勉強和将門之後沾上個邊。
因為辰氏藩邸的先人,原本隻是乾元、泰興年間;那位平遼定難功臣李武穆、臨淮郡王李光弼,出身柳城李氏的一名奚族奴仆;因為陣前救主之功,而提攜為親随和家将,這才有了賜下的姓氏。
後來,又随着新羅末王金氏獻土内附;随同薛氏麾下衆多大唐将士跨兩遼,而從征海東之地。
因此,在殺光和平定了那些新羅亂黨、賊患之後,這些将士順勢就地分藩授土,以為天朝的外屏之一。
其中定居下來的尋常士卒,得授以田莊附戶,與土族的村主邑長聯姻,成為了衆多藩士由來。
而與當任下臣、邑長、城主的諸多将校之屬,一起繼續效從于原屬軍将,所轉變而來的各家藩主。
而薛氏無疑就是其中翹首,得以占據王幾五京為首的廣大公領,而代為天朝上國領有和号令海東群藩。
直到多代之後積弱難還,這才在内憂外患中,被渡海而來的扶桑之敵一舉擊破大半山河。
而經年日久的世代沿襲下來,這些分藩、世臣的家門,自然也有起落沉浮不定,甚至因此絕嗣或被除藩的。
藩邸僅限于鐵山郡的辰氏,雖不比橫跨三郡史氏那般,号稱當年十六翼之一的顯赫将門。
但因為經營得當又權衡有方,在與左近藩家沖突和交涉中少有損失,還不斷從北境的土族手中,征拓和擴展山野領有;事實上的具體實力和凝聚力,還更勝藩邸領有分散在三郡的史氏家門。
但史氏身為近臣家支,在公領和王幾朝廷當中,卻得以世代占據高位美職,遠非僅有一個太常大夫空銜的辰氏藩主可比。
然而,現在又有一個看似唾手可得的巨大機會和利益,擺在了他的面前。
事實上,自從公室逐漸呈現出衰微和頹勢之後,這些遠離王京地方上的外姓藩家,開始侵占公領所屬的山林水澤;或又是以子弟滲透和充任,州府郡縣地方的下吏、官屬,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
但是,像史氏、辰氏這般不顧一切代價和影響,公然舉起對抗公室大旗的,卻還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要說身為領頭人的辰定梵心中,一點兒緊張和揣測不安都沒有,那決計是假的。
然而來自現實的巨大利益,卻在誘惑和驅使着他走出這一步;哪怕這一步踏出去,就可能成為北境諸藩中,衆矢之的的出頭鳥,或又隻是替别人做了嫁衣的為王前驅。
因為,他固然對聯姻史氏的同父異母姐姐,并沒有太多感情和認同;卻對北都留守大臣史彌泓身後,所留下的史氏藩邸,有着頗為濃厚興趣和想法;更對北原京内所代表的權柄和名分,充滿期盼。
因此為了在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