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我不想你看到我這個樣子。
”
李執反而上前,聲音已經哽咽:“景歆,你到底傷得如何?”
周敞則默默退了出來,獨留二人叙話。
景姑姑的小院三面的房屋都是單排,本就不隔音,現在院中沒了旁人,屋中說話聲音也格外清楚。
周敞出到外間,就聽李執的聲音比景姑姑還激動:“你說得對,确實不在這一朝,但你看我一眼,總得讓我知道你傷勢如何?”
“我性命無礙,你不看也知道了,還看什麼?”景姑姑的聲音不如從前響亮了,聽來就有些費勁兒。
“我……”李執一時無語。
然後,半晌不聞屋中動靜。
進而,還是景姑姑的聲音:“你都看到了,又有什麼好看的,不過是一重重的紗布。
”
李執聲音悲痛:“景歆,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你的為人我清楚,我的為人你也知道。
你的臉怎麼樣,身子怎麼樣,的确沒有關系。
我今兒個來就是想要一句話,如果你同意,我這幾日就想辦法請辭出宮,我可以照顧你後半輩子。
”
……
周敞豎起耳朵等了半晌,卻不聞景姑姑回答。
又好一會兒功夫,才聽景姑姑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地問:“聽說,你升職了?”
“是,咱們都讨厭的那個劉德夏死了,所幸讓我頂了個缺,這沒什麼大不了,倒是你給我句話兒……”李執對升職一事,始終不感冒。
還是不聞景姑姑的回答。
屋内又是一陣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才傳出景姑姑平靜帶着些許哀婉的聲音:“你好不容易走到了這個位置,要好好珍惜呐。
”
李執的聲音緊接着反駁:“内監再高的官職也還是伺候人的奴才,都是虛的,有什麼好珍惜的?倒是、倒是等我們老了,能有人在身邊做個伴兒,那才是……”
這次景姑姑不等李執說完,就截住他話:“你是能照顧我後半輩子,但是我卻不能照顧你了。
我這條手臂使不上力氣,将來恐怕恢複再好也是不中用,還有這張臉,疤痕猙獰再見不得人。
我已經是個人不人、鬼不鬼了,還能有什麼指望,我……”
“不,你别這麼說,”李執再聽不下去,“這些都不重要,若在從前,你這樣的人品樣貌,我還不敢跟你說什麼。
如今你……,就算這樣也沒關系,我反倒能開這個口,隻要你同意。
”
景姑姑的聲音愈發聽不清楚:“可惜了,若是我還如從前好端端的,有那麼一日,你退了宮,我白了頭……,咱們或許還能一處說個話,可事到如今,一切都不可能了……”
“現在有何差别?”李執的聲音帶着哽咽,“你什麼樣子我都不在乎。
”
周敞也是納悶,李執都不在乎,為什麼景姑姑反而不同意。
“唉……”屋中景姑姑重重歎了口氣,“你回去吧,别在宮外耽誤太長時間,好好做你的内廷副總管,到老了還能混個衣錦還鄉,也未可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