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裡慢慢體會到的……”元亓長歎一口氣,心中盡是無奈,“他們那些人,男人在外面争名奪利,女人就在宅子裡勾心鬥角。
尤其是女人,這一生,幼時靠父、出嫁從夫,老來還要聽兒子的,也沒有多少選擇……”
周敞知道,這就是所謂“三從四德”裡的“三從”。
“那些幼年隻能聽父親話的女孩,到了成年也隻能聽命嫁人,嫁了人也隻會聽丈夫的話,生了兒子就繼續聽兒子的話。
”元亓的聲音中開始壓抑不住的激動,“沒有自由的女人到了老時,即便有錢也未必能做得了自己的主,恐怕還要受兒子轄制,若是沒錢,那更是晚景凄涼,連兒媳婦的氣也要受。
如此,女人的一生還有什麼出路嗎?”
“是沒有。
”周敞無奈承認,但這就是千百年來的現實,非一朝一夕能夠改變。
元亓好似沒聽見,隻說自己的:“普通女人逃不出這樣的命運,富貴如母親那樣的,也是如此。
她因無子一直愧疚,最終在我十歲那年,将自己身邊的婢女李氏給了父親,因此才有了元介。
”
“也是沒辦法……”風銘還能說什麼。
“我不怨。
”元亓三個字說得铿锵。
“唉……”風銘又是跟着歎氣。
“對我而言,出生在元家,有這樣的父母,始終都是幸運的。
甚至李氏生下元介,也沒發生像祝家内宅、元家各房,那些明争暗鬥的龌龊事。
為此我唯有感激”元亓又是一番感慨,然後話鋒一轉,“可是,正因為見了太多宅院裡女人貌合神離、虛情假意、做小伏低又暗中算計……”
說到這裡,元亓情緒上來,突然止住。
風銘不知如何接話,周敞就寬慰:“有人的地方就有這些,也不單是女人,男人在外面,甚至在宗族裡也是這樣的。
”
“可我是女人,母親她是女人,”元亓控制失敗,聲音激昂,“那些女人連自由都沒有,還争什麼呢?她們連自己都做不成,還憑什麼去勸别人?”
“這……”周敞無言以對,主要是這話沒毛病。
元亓一把掀了床帳,否則透不過氣來:“可憐,母親臨終之前還不放心我,總是擔心我将來會不會沒有依靠,未來丈夫會不會對我好,要是我也生不出兒子該怎麼辦,呵呵……”
周敞知道,元亓在流淚,默默下了榻,想要過去,腳卻比鉛沉。
“可是我自打開始明白事理之後就不想像那些女人那樣活着,所以一有機會我就央求父親帶我出去。
”元亓拼命壓抑着幽咽,“我開始留心學做生意,不為别的,為的就是要給自己賺一個出路。
”
“原來你做生意竟然是為了這個。
”周敞不免欷歔,她又何嘗不是,這一點上兩人是志向相同啊。
元亓還沉浸在回憶中,恍然一笑:“做着做着,我發現竟然能從做生意的過程中了解這個世界,且獲得一般女人都沒有的成就感,也算是别有一番收獲。
因此不為金錢、不為旁人,我漸漸愛上了做生意,你說,這算不算是又一樁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