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敞半晌,終于覺出周敞不似裝出來的,一時摸不着頭腦,心中又百感交集,不知如何回答。
周敞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元亓也不再流淚,最難的一關就算過了,心中輕松不少。
細聽外面,該已經過了午夜,到了該休息的時候。
可她今夜要怎麼過?
隻好先端起茶來喝了一口,又去桌上找點心,端到元亓面前:“聽說做新娘最辛苦,你這一天也該沒怎麼吃東西。
菜都涼了不值得吃,吃幾塊兒點心墊墊肚子。
”
元亓搖頭,她是一天都沒吃沒喝,但一點兒也沒覺得餓。
周敞就着茶吃了兩塊點心,氣氛松範了不少,一打眼又瞧見了手邊金制的酒壺和兩個酒杯,話也不過腦子:“可惜了,既然咱們不‘合卺’,這交杯酒也就還是不喝為妙。
”
她現在對喝酒,已經産生了陰影。
元亓扯動一下嘴角,似乎想笑一下,但終究沒笑出來。
周敞吃了幾口東西,果然聽見外面打更的銅鑼,時間已經過了子時,這一天竟然是過了。
“子時都過了,今天都折騰了一天,我們這就睡下吧,”周敞拿眼一撒,看中了北窗下的貴妃榻,“明日還要早起進宮謝恩,各種啰嗦禮儀,估計也不好過。
”
說着話,已經站起身來,回身打算去旁邊的貴妃榻将就一宿。
奕王怎麼說也是男人,以後她與元亓相處的過程中,都得讓着女人了。
元亓坐在沒動,眼睛始終亦不離她。
周敞這一整天是折騰夠嗆,來到貴妃榻上,一頭就栽到上面。
貴妃榻又寬敞又舒适,除了少了被子,其它都剛剛好。
好在内室之中炭爐燒得旺,一點兒也不冷。
元亓卻一動不動,繼續呆坐。
周敞也不敢催促,緩緩轉過身去,背對元亓。
這種情況,氣氛尴尬也是正常。
洞房内,紅燭掩映,卻是金風玉露不相逢,造化弄人。
周敞穿着整套的大紅喜服,面向牆裡側躺着,身上臃腫不舒服,雖一心想要入睡,卻又怎麼睡得着,耳朵不自覺去聽背後元亓的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輕微燈花爆裂的聲音。
元亓才站起身來,回身從床上抱出一床大紅錦緞的被子,去到貴妃榻前,給周敞蓋上。
周敞假裝閉着眼睛睡了過去,任元亓給她蓋了被,待元亓離開,卻又忍不住睜開眼睛。
從牆上的光影可以推斷,元亓回身似乎去了龍鳳燭火旁邊。
本拟她要吹滅蠟燭。
等了許久,卻聽到元亓轉身上床的聲音,亦是和衣而卧。
是了,龍鳳燭是要一直燃燒到天亮的,如何能熄?
周敞暗道糊塗。
耳聽得元亓放下圍帳的聲音,她才敢輕輕翻了個身。
龍鳳燭還在原來的位置一動不動,唯有火苗在靜夜中跳動輕舞。
腦中突然跳出一句:“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
”
不對,這是什麼鬼,也不符合氣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