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
”
還是不對。
那就剩下:“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
”
更加不對了,也沒誰犧牲。
周敞幹脆坐起身來,将喜服外氅脫下,又将羅裡吧嗦的長衫和挂飾也都脫了不少,才再次悄聲面朝裡躺下。
“紅燭自憐無好計,夜寒空替人垂淚。
”
腦海中突然浮現這一句,心也跟着一痛。
更不對勁兒。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陰”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
不,不對,這不是她。
是奕王的意識。
奕王的意識這是怎麼了?
什麼時候變個詩人?
周敞莫名糊塗,不過注定春宵一刻的這個“千金”,今晚隻能浪費。
周敞雜念紛紛,想睡睡不着,耳聽得元亓自打躺下去是無聲無息,似乎連動都沒動一下。
唯有豎起耳朵,用盡力氣,不知過了多久,卻似乎又隐約聽到了極低的抽泣。
唉,不知道是不是幻聽,心又跟着抽緊。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到底睡沒睡着過。
周敞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天光已經大亮。
屋内炭火不知什麼時候熄滅的,被子已經掉在了地上,她是被冷醒的。
耳聽四下一片寂靜,周敞便悄無聲息坐起身來。
入目所見,桌上的一對龍鳳燭已經燃盡,火光已熄。
再去看向床帳方向,那拔步床分内外兩室,卻是什麼也看不清。
周敞悄聲下了貴妃榻,穿了鞋,蹑手蹑腳走去床邊。
内室昏暗,輕輕掀開床帳一角,還是可以看到,床鋪裡已經空無一人,床上錦被無論是鋪的還是蓋的,都如未動過一般。
周敞甚至懷疑,元亓昨晚是否真的在床上躺過。
想不明白,主要是頭腦悶悶脹痛。
習慣性到八仙桌邊找水喝。
這麼一大早,元亓能去哪裡?
八仙桌上隻有隔夜的茶水,倒了一杯,勉強喝了兩口,同時細聽周圍的動靜,還是什麼也沒聽到。
元亓不會真的一宿沒睡吧。
想到這裡,周敞又去床前掀開床幔查看,一床大紅錦碰也沒碰,金絲的繡枕亦無睡過的痕迹。
掀開錦褥,下面事先鋪開的紅棗花生也都還在,碰也沒碰。
周敞暗自歎氣,一樁雙方都不想要的婚姻,原就是如此。
這時,外間寝殿的房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
兩個婢女一先一後進來,當先一人停在屏風外,輕喚一聲:“殿下,您可是已經起身了?”
“嗯……”周敞回身“嗯”了一聲。
另一人轉回身去向外提高了些音量:“王妃,殿下醒了。
”
然後,元亓就在綠菊和綠萍,兩名婢女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兩個婢女一人前去開窗,一人則去将貴妃榻上的被子收回來。
元亓已經換下了昨晚的喜服,穿了一身雲霞牡丹深紅金底的衣裙,頭上挽着簡單的雲鬓,插一根赤骨玉的朱钗。
窗子打開的一瞬間,外面的晨光灑入,照在她臉上。
勝雪的肌膚白得發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