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敞丹鳳眼又變成了彎彎的月亮:“哈哈,裴大人爽快。
”
裴厲反複思慮周詳,自信也就多了幾分,引着周敞一行人進了天牢:“既然奕王殿下有此‘雅興’,就請進吧。
”
剛到天牢入口,一股陰風襲來,空氣中還夾雜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潮濕腐敗的刺鼻氣味,還有近似茅廁的刺鼻臭味。
周敞用袖子掩住了口鼻。
天牢内常年不見天日,昏暗無比。
走了幾步,忽又想起元亓,她該也是第一次來這裡。
一回頭,借着兩側牆壁上的燈光,元亓整個人還藏在帷帽之下,跟在她身後,看不到面容,但身前雙手緊緊交握在一起,顯示了内心的掙紮。
繼續往前走,經過一條狹長的通道之後,進入寬敞的次間。
兩邊是一間挨着一間的牢房,每間牢房裡都至少三人以上,越往裡牢房越大,人也越多,與此前刑部獄所牢房情形大不相同。
天牢中的犯人許是在牢房中不見天日又關得太久,見到周敞一行人進來,争先搶後地撲上來,隔着欄杆使勁兒瞧。
前世周敞去動物園,就總有一種怪異想法,人是從外面看籠子裡的動物,但籠子裡的動物又何嘗不是一樣在看人,二者有什麼區别?
現在被兇神惡煞一般的囚犯盯着,又生出這種念想。
這些人看似囚禁于牢籠之中,又何嘗不是把外面的人當成動物在看?
“這個人犯了什麼事兒?”周敞随手指一個囚犯問道。
裴厲瞟上一眼,張口就能回答:“盜墓。
”
“那個呢?”周敞又指向另一個囚犯。
“大不敬。
”裴厲又是隻瞧一眼。
“那個呢?”周敞腳步沒停,往前一路走,就随意指問。
裴厲也一路回答,倒是對每一個犯人的情況都熟知一二:“私鹽。
”
“那個?”
“奸淫”
“妖言惑衆”
“盜鑄錢”
……
裴厲帶領周敞一行穿過一道道牢房和隔間,一路幾乎将天牢中的犯人介紹了個遍,卻也沒有流露出半點厭煩的意思。
“裴大人真是好記性,竟然能記住這麼多人所犯罪行。
”周敞是真心稱贊,想起了從胡婉記憶中裴厲經常夜不歸宿留在刑部,果然不是白幹的。
裴厲在本職上也不謙虛:“刑部天牢審的都是重犯,關的都是大惡之人,自然要核查清楚明白。
”
周敞點點頭,繼續往裡走。
“殿下,再往裡就是單獨牢房,關的都是重犯,最後一間就是元裕的甲字号牢房。
”裴厲停在一處四面牢房的空場内,指着最裡面黑洞洞的地方。
周敞掃視了一圈,的确已經快走到天牢的盡頭了。
這處次間裡兩邊分别有兩間牢房,均是是單獨關押犯人的獨立空間。
裴厲對這場打賭也已經十拿九穩:“奕王殿下,剛才您問過的那些犯人在進來之前已經都被仔細搜過身,就連他們穿的衣服也是更換的牢服,為了防止越獄,定期還會對他們進行搜查,身上不可能藏住一點東西。
從這裡開始往後,都是死刑犯,身上更不可能有之前的物件。
”
“那就他吧。
”周敞貌似随意指了一間牢房。
裡面一個犯人,正在靠牆倒立,看到他們也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