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了嘴角的笑容,終于無力的松開了那隻緊握的手。
“甯兒,這一生,碧落黃泉我都隻能追随花奴,下輩子,我,定不負你。
”清幽的聲音自嘴角輕輕的溢出,那永遠微笑着的人終于閉上了那雙溫柔的雙眸,雖然滿是的斑斑血迹,表情卻是那樣的滿足與安詳,他一定是去到了一個比這裡更美麗的地方。
“修!”逝者已逝,而活着的人又當如何,金一甯聲嘶力竭的呼喊也再喚不回那個讓她牽絆了半生的人,到了最後,他仍是選擇了決絕的離去,說什麼下輩子,下輩子誰還會記得彼此!
項連謹有些無力的歎了口氣,站起身走出了屋子,院子内隻剩下王府内的一幹下人,安之與安然跟着榮嬸一夥去了西苑,段司易與程北則守在書房門外,七靈将隻剩顔一與鸢三恭敬的立在院子内,所有人都安靜的不發一聲,卻忽的見一個粉色的身影跑了進來,待她看清院内負手而立的人時,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停住了腳步!
“……”項琉璃說不清楚現在是怎樣的心情,隻是睜大了眼說不出一句話來,那個記憶中總是在暗處安靜看着自己露出一臉慈愛的人,卻又在自己面前對自己露出滿臉厭惡的人,自己的父親,他,竟然還活着嗎?
“立刻從我眼前消失。
”項連謹的臉色冷了下來,面無表情的開了口,眼神裡毫無溫度可言。
“……爹爹……”輕聲的一句呼喚,卻并沒有讓項連謹有絲毫的動搖,隻是眸子更加陰戾的沉了下去,周圍的下人們則全部露出了驚駭的表情看向那個美如谪仙的男子,他就是傾城琉璃的父親嗎?那不就是當年的少年将軍,戰神項連謹嗎?怎麼還活着?
“不想死就馬上消失!”負于身後的雙手緊緊的拽成了拳,眼裡終于閃過一絲隐忍别開了頭去。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的爹爹要這樣對待自己,項琉璃她不能明白,難道真的是因為項柔嗎?因為他心裡隻有她們母女,所以才這麼多年都不管不顧自己與母親,才讓母親那樣痛苦。
“别讓我說第三遍,滾!”說罷一個轉身就要離去,然而項琉璃哪肯罷休,眼神突然變的陰霾無比,竟是不由分說的便向着項連謹欺了過來,就在她将那一掌直擊項連謹面門時,手便被項連謹穩穩的抓在了手裡,不由的皺起了眉頭,陰沉着臉問道:“你究竟是誰?”
“好狠的心,你好狠的心!”那猙獰的表情俨然跟蘇明月慣有的神色如出一轍,甩開項連謹的手後退到五步開外,滿目幽怨的看着他。
“殺!”毫不理會此時眼前的人究竟被誰所控,項連謹冷冷的吐出了一個字,顔一與鸢三便第一時間欺了上去,所有的下人都一臉不明狀況的躲到了一邊,怎麼都不明白為何親生父親要她的命。
“爹爹!這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那猙獰的臉忽然間又變成了滿臉的凄楚,雙眸中透着的哀傷也是那樣的真切,項連謹卻隻能抿緊了嘴一言不發,他心裡比誰都痛,可是沒有人知道。
看着始終不肯回過頭來回答自己的人,項琉璃有些吃力的抵擋着顔一與鸢三的攻勢,身上已然受傷,鸢三的雙刀狠狠的砍向她柔弱的身子,可她卻似乎沒有一點感覺一般,那雙幽怨而凄楚的雙眸始終死死的盯着背對自己而立的人。
“快走!”突然出現的冉度擋下鸢三揮刀而下的緻命一擊頭也不回的對着身後的項琉璃喊道:“離開這裡,永遠不要回來!”
“……”冉度的出現驚動了項連謹,終于緩緩的轉過身來,制止了顔一與鸢三的攻勢,淡漠的看了項琉璃一眼,那流淌着鮮血的傷口讓他本就蹙在一起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些,冷冷的開口道:“竟然要逼我親自動手嗎?”
“……”冰冷的話語字字句句清晰的傳入項琉璃的耳朵,咬緊了嘴唇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縱身一躍逃出了淩王府,她隻是聽說項柔被找到了,她隻是出于擔心來看看而已,見到自己的爹爹還好好的活着是那樣開心,可是,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主上,要不要追……”
“不必了……你們根本殺不死她。
”淡漠的打斷了顔一的話,邁開腳步向着冉度走了過去,細細的打量了起來:“你是冉度?”
“是!”冉度收回看向項琉璃逃走的視線,認真的回望着眼前的人。
“你可知道我是誰?”從容不迫的臉上帶着一絲慵懶的氣息,微微的眯起眼來。
“知道。
”
“你也知道琉璃的事。
”項連謹的眼裡更是透出了一股危險的意味,死死的盯着冉度。
“……”此時的冉度卻是有些心虛的垂下了眼簾,抿緊了嘴不作回答,項連謹卻是揚起了嘴角冷冷的一笑,眼裡閃過複雜的神色。
“既然知道還要放她走,你可考慮過後果,你可真的明白她繼續存在下去的下場?”說罷冷哼一聲轉身走出了院子,琉璃,這樣的你仍然有人愛,爹爹是該開心還是難過?
麻本的遺體由金一甯帶回了赤炎,項柔的骨刺已被從體内清除卻仍虛弱的很,并未有轉醒的迹象,蕭墨淩受了項連謹三掌顯然一樣傷的不輕,也絲毫沒有醒過來的意思,第三日的夜裡,項連謹獨自一人回了将軍府,站在那熟悉的院子内,竟有一絲觸景傷情,當年榮華一時的将軍府此時卻已人去樓空,帶着一股陰森的意味。
“還是不忍心下手吧?”一抹水藍色的身影突然從暗處走了出來,懷裡抱着雪白的小狐狸。
“不是不來嗎?”項連謹并沒有回答他的話,卻是兀自的轉移了話題,轉過身難得的調侃道:“是怕我一怒之下殺了那小子?”
“你确實差點要了他的命。
”想起方才在淩王府見到的人,又聽葵七說他竟是沒用内力生生受了眼前這人三掌,就算是換做自己也怕是要醒不過來了吧。
“我項連謹教出來的人,若隻是這點程度,那也死不足惜。
”這話說的極為輕佻,絲毫不顧及眼前這人心裡會作何感想。
“那麼,琉璃的事,你打算如何,繼續拖下去嗎?”望着月光下有些不真切的臉,狐尊的臉上也漾起了一絲不忍:“換做是誰,都下不了手吧。
”
“我會親自解決的,如今小柔兒還未醒,我也無心去管她們的事。
”話雖是這樣絕情的說着,但他的眼裡卻閃着隐忍的傷痛,轉開了頭去。
“其實你不必非要親自動手的……”
“普通人已經不能毀掉她了啊~”深深的一句歎息,讓狐尊的整個人都呆愣在了原地,不敢置信的睜大了雙眼看着面前的人,難怪他會這樣痛苦,是因為這世上,除了蘇明月,隻有他才可以毀掉項琉璃了,是這樣吧。
“真沒想到,當年那樣溫婉甜美的女子,竟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最後受苦了的卻還是琉璃,若是讓她自己知道了真相,那該多傷心。
”說罷眼裡也跟着升起了一絲愧疚,想起了宮中的那個女子,她想必也是不願意見到自己的吧,如果知道那個人已經不在了,會不會為他難過,曾經自己也想好好的守護她,卻終歸是襄王有意神女無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