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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4章 背景審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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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铛!铛!铛! “明日科舉!明日科舉! 明日渡口不得卸貨! 明日渡口不得卸貨!” 夏秋之交,正是田裡收割的農忙季節。

    一個穿着皂吏黑袍的更夫,沿着運河敲鑼。

    一邊敲一邊大喊。

     他的聲音,絲毫沒有影響到運河渡口處那些健步如飛的挑夫。

     這些人像是螞蟻搬家一般,拼了命的搬運船上的各種貨物。

    一刻也不願意停下來。

     就跟暴雨來臨的前一刻,那些趕着搶收晾曬衣服的人一般。

     從糧食到布匹,甚至包括紙張、油墨、銅鏡之類的物品。

     明天因為是科考的第一天,所以整個開封縣城及周邊,都實施戒嚴,不許漕船靠岸。

     科舉跟卸貨有什麼關系呢? 其實沒什麼關系,互相不影響。

     但是吧,為了表達科舉的莊嚴,而故意把運河的渡口“戒嚴”一天,是為了強調官府對科舉的重視。

     有人在的地方,不一定需要有城牆。

    如今汴京城雖然還沒形成,但一個又一個圍繞着官衙而建的“集鎮”,已經初具規模。

     不斷有外地人來此讨生活。

     有商賈、有流民,甚至還有些在别處混不下去的前任官員。

    正在形成之中的汴京城,對他們張開了雙臂,幾乎是來者不拒。

     開封府衙及各類機構,都會對這些人進行分門别類的安置。

     人盡其用。

     開荒、挖漕渠、疏通運河,都需要人力。

     寫寫畫畫,教書做記錄,也需要人。

     這天一大早,在運河北岸一個由竹竿和麻布張羅起來的小攤内,擺着幾張桌子。

     店主提供粗劣的濁酒和鹵制豬下水,給本地挑夫船夫,以及南來北往的旅客食用。

     汴州本地稱其為“吃早酒”。

     汴州是食鹽集散地,鹽價也低,這讓一系列需要大量食鹽腌制的鹵菜、泡菜大行其道。

     外地人不見得吃得習慣,卻是挑夫和船夫們的最愛。

     這些東西好吃便宜實惠,主要是吃完以後,一身濕氣便能散去,身體舒展過瘾了,正好開工活力滿滿。

     在這個攤子的角落裡,有個穿着白色麻布衣的中年人,約三十多歲,正不動聲色,自顧自的吃酒。

     酸澀的濁酒,讓他一陣陣的皺眉,滋味難言美妙。

    而那一碟賣相看起來相當粗犷的豬下水,雖然散發着一陣陣誘人的香氣,但他卻有些猶豫要不要夾一筷子。

     和周圍那些大快朵頤的挑夫們比起來,此人明顯是個異類。

     聯想到明日就是科舉第一日,此人的身份,倒也不難猜測。

     “這位兄台,你我拼個桌如何?” 身邊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此人皮膚小麥色,看上去很有活力,明顯比自己要年輕一些。

     李勉做了個請的手勢,客套說道:“鄙人李勉,請随意。

    ” “在下盧成軌,是來汴州科舉的。

    兄台來汴州,應該也是為了參加科舉而來的吧。

    ” 盧成軌一屁股坐到方桌側面,不以為意的說道。

     嗯? 李勉稍稍有些驚訝,他覺得自己已經非常注意隐藏身份了。

     甚至連吃飯,都是選的販夫走卒常去的早酒攤,為什麼此人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目的呢? 似乎察覺到了李勉的詫異,盧成軌指了指李勉身上的衣服,意有所指道: “我從前就當過賊曹尉,隻不過當今有好幾個天子,汴州這個,不認我的官罷了。

     兄台的袍子看似樸素,實則這種透氣的麻布,乃是大名鼎鼎的楚麻,隻有夔州有産出。

     比普通絲綢還要貴幾倍,又豈是販夫走卒們穿得起的? 兄台出身必定富貴,又故意低調,如果不是為了科舉,某想不出還能為了什麼。

    ” 盧成軌哈哈大笑道,他也叫了一壺濁酒,一碟豬下水,和李勉拼桌。

     “汴州這個天子,兄台以為如何?” 李勉不動聲色問道。

     “傀儡又有什麼好不好的,當今天下那幾個天子,又有誰不是傀儡呢?” 盧成軌輕歎一聲,似乎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頭,說到這裡就打住了。

     好吧,他說的也确實是那麼回事。

     哪怕是襄陽的李璬,也沒有什麼根基可言,沒辦法對麾下兵馬如臂指使。

    指望李璬能橫掃天下,實在是有些高估他的能力了。

     “兄台目光如炬,心細如絲。

    想來當個大縣的縣尉完全沒什麼問題,何以要來汴州參加科舉呢? 去投荊襄的顔真卿亦可,當官甚至是當大官,應該是不難的。

    ” 李勉故意出言試探道。

     “李兄這就不厚道了,你為什麼來汴州,難道自己心裡不明白麼? 你為什麼而來,盧某就為什麼而來。

     考上考不上,盧某其實一點也不在乎。

     但觀察一下科舉是不是公正,便能知道汴州這個朝廷可以走多遠。

     隻此一次試探,便可知未來十年的世道變化,為什麼不來此觀摩一番呢?” 盧成軌微笑說道。

    這番話可謂是鞭辟入裡。

     李勉微微點頭,心中暗道:果然,世間還是聰明人多。

    面對同樣的現象,大家多半都是抱着同樣的心思,去做同樣的應對。

     正在這時,一個身材魁梧,披着皮甲的軍官向他們走來,對二人抱拳說道:“官家有請,邀請二位上船吃酒。

    ” “官家?” 對于這個稱謂,李勉與盧成軌都感覺異常陌生。

    以前的朝代有沒有官家,二人不知道。

    但是大唐肯定是沒有官家的。

     “醫者稱醫家,農夫稱農家,打仗的是兵家,做官自然有官家。

    也就是官當得最大的那個。

    ” 這位軍官耐心解釋道。

     李勉與盧成軌二人立刻面色嚴肅了起來,甚至有些拘謹。

     再也不複剛才的随意。

     官家什麼的,聽起來确實比什麼右相,什麼天下兵馬大元帥要“弱勢”一些。

     但是,無論頂着什麼官職,都不能忽略擁有官職的那個人本身啊! 所謂“官家”,便是方清! 割據河南與膠東,汴州的真正統治者! 據李勉二人所知的,這個割據政權的所有事務,幾乎都在方清的掌控之中。

    沒錯,是幾乎所有的大事,都要過他的手! 不過官家這個詞倒是有點不倫不類。

     據三國時《蔣濟萬機論》所述:“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皇帝兼三、五之德,故曰官家。

    ” 但這隻是他的一家之言,沒什麼人當回事。

     東漢末年的時候,“官家”是指代朝廷的。

     而西晉的時候,後趙太子石邃就曾稱其父石虎為“官家”,但區區石虎,你懂的。

     到了東晉的時候,“官家”變成了指代某些門閥世家的大官,比如王導、謝安之流,爛大街了屬于是。

     就更不是皇帝了。

     方清的想法,還真是令人難以捉摸。

     二人啥也沒說,跟在那位軍官身後,上了停泊在運河邊上的一艘大樓船。

     “二位請坐,不必拘謹。

    本官此番隻為請二位考生吃酒罷了,沒有别的意思。

    ” 一見李勉與盧成軌二人進了船艙,方重勇微笑說道,命令身邊的江無煙給他們倒酒。

     這兩人都是目不斜視,哪怕江無煙的身材極為火辣,眼中又是含情脈脈的,他們也裝作視而不見。

     方重勇說“沒别的意思”,那就是專門考校二人。

     也确實“沒别的意思”。

     “你們二人有沒有行卷?” 方重勇好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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