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手行禮說道。
他實在是擔心李白這張大嘴,把本來可以說好的事情搞砸了。
不過李白似乎并未聽出高适的言外之意。
他對高适還禮,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那李某便在這繁華的揚州城裡,四處觀摩一番好了。
”
二人告别之後,高适也顧不得猶豫,直接來到盛王的府邸,那是唐羅城中最大的一座宅院。
李琦在軍力上沒怎麼花心思,但是在個人享受上,倒是一點也不落後于人。
府邸占地和規模不遜天子行宮,短短數年時間,王府内便有妃嫔近數十人,舞女不下百人。
李琦也是大方之人,經常給麾下幕僚送女,也給高适送過,隻不過高适感覺有傷風化不肯收。
今日他來到盛王府的時候,李琦倒是沒有在女人肚皮上玩耍,而是在某個庭院内賞花。
玉蘭、桃花、櫻花、梨花、海棠花、山茶花、紫荊花、金鐘花一樣都不少,還有很多連高适都叫不出名字的。
整個庭院内百花盛開、群芳鬥豔,那真叫一個花團錦簇。
這些花不可能自然而然集中盛開于庭院之中,肯定需要花費人力物力去種植,去修剪,以及澆水施肥管理,花費肯定不會少。
然而,花了這麼多功夫,為的隻是将庭院弄得好看點,其實李琦說不定壓根就不會來此地瞟一眼。
想到這裡,高适也不得不承認:李琦無論個人性情如何且不去說,他起碼是繼承了基哥的欣賞水平,與花錢的本事。
“殿下,下官有要事禀告。
”
高适走上前來,對盛王李琦躬身叉手行禮說道。
看這位親王走路的腳步相當虛浮,可能是剛剛從某個女人床上下來吧。
高适心中暗暗歎息:揚州這地方什麼都好,就是太繁華,水鄉的美人也是太多了。
溫柔鄉是英雄冢,色是刮骨刀,盛王的身體堪憂啊!
“你是想說李璬在荊襄稱帝的事情麼?孤已經聽說了,不用在意。
”
李琦輕輕擺手,示意高适不要開口。
他正在賞花,不想因此壞了興緻。
手下很多人勸他稱帝自立,但李琦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
不稱帝,找李璬認個慫還能活命。
若是稱帝了,将來若是敗亡,死路一條,全家死光!
“殿下,是從汴州而來的書信,下官沒有拆開,請您過目。
”
高适将信遞給李琦,然後退到一旁。
李琦接過信,漫不經心的拆開,看完信之後,面色驟然凝重起來!
當初基哥為什麼要将李琦安排為淮南節度使呢?
因為李琦是個沒什麼本事的皇子。
沒有理政的能力,沒有帶兵的能力,甚至……連野心都沒有多少。
現在感受到大魚吃小魚的壓力撲面而來,李琦整個人都不好了。
“去書房!”
李琦對高适吩咐了一句,随即領着他來到書房。
落座之後,李琦将手中的信交給高适,也不說話,就這樣安靜的在一旁候着。
這封信是方重勇寫的,也沒怎麼跟李琦客套,就是要求李琦将壽春的兵馬調離即可。
還說什麼将來僞帝李璬的兵馬東征揚州的時候,有人會替你将他們擋住。
由于這封信寫得過于直白,以至于讓李琦陷入兩難之中。
一方面,傻子也能看懂方重勇信中表達的是什麼意思,沒辦法裝糊塗。
另外一方面,信中的事情,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置。
打吧,肯定打不過,還可能被荊襄的李璬摘桃子。
不打吧,壽春乃是淮南門戶,淮河重鎮。
這裡破了個洞,整條淮南防線便已經處于分崩離析的狀态。
“其實……”
高适剛想開口,盛王府的一個幕僚,急切的推開書房門。
他也顧不得上下尊卑,直接對李琦喊道:“殿下,大事不好。
宣武軍出兵鐘離,趁我軍不備,一舉攻克!河對岸的濠州城也是危在旦夕!請殿下速速從揚州派兵增援!”
高适把剛才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孤知道了,出去!”
李琦不耐煩的對那位幕僚呵斥了一句。
待對方離開後,他才有些急切的問高适:“如今這局面該怎麼辦?”
壽州兵馬使來瑱,雖然是坐鎮壽春,但其實是負責整個淮河防線的。
沒有安排淮河沿線分兵駐守,是因為處處守就是處處不守,隻有将兵力集中起來,才能對敵。
所以來瑱的計劃,就是死保壽春。
因為這裡是丢了以後,就再也沒辦法奪回來。
可是正是他把軍隊都集中起來了,才導緻淮河附近其他節點兵力空虛。
說白了,這不是來瑱不會用兵,而是他手裡本錢太少。
李琦根本就沒有那麼多兵馬去構建淮河防線。
就如同河南與淮河北岸一樣。
方重勇也沒有那麼多兵馬,可以處處都守得住。
“殿下,不如讓方清退出鐘離,我們也退出壽春。
這件事就算是結束了。
如實鐘離與濠州都失守了,那淮河防線也是被鑽了個窟窿,壽春守軍的退路還容易被斷,最後不見得能守得住,實在是有些得不償失。
”
高适冷靜的分析道。
這個道理就跟下象棋的經典套路“将軍抽車”一般。
你不丢一個“車”出去,那麼汴州軍便會從鐘離這個口子,長驅直入淮南,最後打到揚州也未可知。
雖然,這對于方重勇來說并非最優解,但對于李琦來說,便是滅頂之災。
不如讓一個壽州出去,至少還能把李璬的軍隊擋住,隻當是肉包打狗買平安了。
“孤有些不甘心,唉……”
李琦長歎一聲,他也知道高适說的是真知灼見。
隻不過知道是一回事,心甘情願去辦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殿下,亂世已經在眼前,還是要厲兵秣馬才是啊。
”
高适忍不住開口建議道。
他很清楚,李琦根本不是當皇帝的料,他也無心扶持李琦登基上位。
現在留在揚州辦差,無非是盡一份人事罷了。
兵禍一起,那便是生靈塗炭。
現在的世道,連誰是皇帝都無人能說明白,與其胡亂掙紮,倒不如靜觀其變。
“孤知道了。
”
李琦有口無心的點點頭,應付了一句。
“你替孤寫兩封書信,一封給方清,一封給來瑱。
你先去壽春,告訴來瑱讓出壽州,去接管鐘離城。
然後再去開封,告訴方清,孤已經同意他的要求,但他們也要讓出侵占的鐘離城。
要不然,就是魚死網破!”
李琦緊緊握住拳頭說道。
高适點點頭,心中懸着的石頭落地,暗暗松了口氣。
“請殿下放心,高某寫完信以後就動身。
”
他對李琦行了一禮,随即走出王府書房。
這才感覺内心有種說不出來的壓抑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