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做事确實細緻認真。
顔真卿聽了半天,也沒有挑出什麼錯處來,隻能微笑着點點頭。
大概,就這樣了吧。
大家都盡力了,一切都在正軌上,無一錯漏。
不過顔真卿的詢問,還是讓顔杲卿挺緊張的。
他将桌案上的濁酒一飲而盡,随即對顔真卿叉手行禮道:“顔相公,下官再去糧倉巡視一番,要不然晚上睡不着。
”
“嗯,去吧。
”
顔真卿點點頭,關鍵時刻,再怎麼小心也不為過。
等顔杲卿走後,顔真卿躺在書房的榻上居然睡着了。
結果半夜被凍醒了,起來蓋被子的時候,發現顔杲卿已經一臉輕松的回來了。
原來,今夜的巡視也很正常,查點各處的情況,無事發生。
顔杲卿也覺得自己最近實在是因為神經繃得太緊,搞得都有點神經質了。
“族兄啊,按部就班即可,不必太過緊張。
我們辦的這些事,都是一件一件落實了的,沒有哪裡出錯。
”
顔真卿打了個哈欠,安慰顔杲卿說道。
他打算明日休沐一天,調節一下心情。
隻要方重勇那邊不出幺蛾子,長安這邊也不會有事的。
這次他們的準備真的很細緻,包括軍隊打仗所需的耗材,如箭矢火油等物,都是一一配齊。
可以說以往打仗的時候,後勤工作都沒有這樣上心過。
要是再打不赢李寶臣,那隻能說明天命如此吧。
顔真卿感覺自己真的盡力了。
……
李寶臣退回洛陽了,其間他設下了幾次伏兵,結果方重勇壓根就沒派兵追趕。
害得李寶臣完全是抛媚眼給瞎子看了,鬧得一臉沒趣。
寶臣大帥隻得悻悻的收回伏兵,老老實實的呆在洛陽城内。
方重勇派出很多斥候,來到洛陽城外偵查,發現李寶臣真的隻是退回洛陽防守了。
他麾下的所有軍隊,分為兩個大營布防,一部分防守洛陽宮城,一部分部署在洛陽南城。
洛陽的城牆,跟長安的很不一樣。
外圍城牆隻是防止盜賊用的,壓根就沒有完全把整個城池包裹起來。
洛水以北的西面是宮牆,這裡的牆壁又高又厚實,防守森嚴,面積也小,很不好攻打。
而其他三個區域,包括洛水以南的部分,都是軍隊很容易進入的地方,各坊跟長安一樣,也是有坊牆的,隻不過這些坊牆不存在什麼實質性的防禦能力。
李寶臣的布防也很中庸,相當于是一部分守内城,一部分守外城。
處處是破綻的同義詞,也就是沒有破綻。
現在的李寶臣就是這個狀态。
誰要攻洛陽,首先就得跟他耗兵力。
方重勇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實力,發現他确實隻是一個打佯攻順帶卡位的人,并不是攻打寶臣大帥的主力。
既然是這樣,那麼離開原本建好的營寨,就不存在什麼現實意義了。
除非打奇襲,否則根本沒有必要離開營寨。
于是方重勇下令,除了巡視和警戒的人員外,其他士卒輪流整訓。
與此同時,他還派人送信回汴州,未雨綢缪,加緊往荥陽這邊運送糧秣,石炭(汴州通過運河可以拿到石炭)等必須品。
雖說以目前的情況看,此戰已經是十拿九穩了,甚至可以判斷寶臣大帥現在已經是自暴自棄的狀态。
但多做一點準備總是沒錯的。
很快,顔真卿派人從關中送信過來表示:一切按照既定計劃進行,大雪這天關中一定會按時出兵。
還請方重勇相信他們的誠意。
這次關中兵馬齊攻李寶臣部,為的便是打通漕運,不成功便成仁。
希望方重勇能堅定信心,他們以顔氏一族的榮譽保證,絕對是精誠合作。
把家族信譽拿出來發誓,那可真是動真格了,非大氣魄之人不可為。
特别是顔氏還是顔回的子孫,在經學方面的名聲很大。
方重勇對此,也是不得不信服對方的誠意。
岑參從邺城回到汴州後,發現大軍已經出發到了荥陽,在那邊安營紮寨,以逸待勞。
他也随即動身,連夜前往荥陽。
這天一大早,岑參心急火燎的來到大營,就把李歸仁的親筆信交給了方重勇。
這封信很有丘八的風格,李歸仁直言不諱的表示:他是李寶臣的部下不假,但卻隻是暫時委屈從賊,從來沒有認可過李寶臣,更沒有南下汴州的意圖,希望方重勇不要誤會。
他既不說投降的事情,也不提會不會聽李寶臣的話。
隻是這封信的意思,很顯然是在告訴看信的人,也就是方重勇:李歸仁和他麾下的精兵,不會搞出什麼幺蛾子來。
又加上去一個對自己有利的條件,再次提高了理論上的勝率。
方重勇松了口氣,現在基本上已經可以确定,李歸仁此戰中要作壁上觀了。
他看向岑參好奇問道:“岑判官是如何說服李歸仁的呢?”
岑參哈哈大笑道:“那當然是先去幽州,跟史思明談了談,弄到了史思明的信。
在信中,史思明大罵李歸仁是亂臣賊子,說是願意配合我們齊攻李歸仁。
他以為我們是傻子受騙了,其實我們不過是為了套他的話給李歸仁看。
李歸仁看到史思明想弄死他,擔心南下汴州後,有人給他背後來一刀,自然是選擇按兵不動咯!”
這一路極為順利,好像如有神助。
方重勇也面帶微笑說道:“是啊,此戰天時地利人和,本帥都不知道要怎麼輸。
說服李歸仁,便是斷了李寶臣強援,某便要看看這位寶臣大帥到時候會選擇怎麼死!”
……
汴州府衙後院的一間廂房内,李怡正在給肚子裡的孩子準備肚兜,她已經跟方重勇确立了關系,自然而然是搬到汴州府衙居住。
李怡也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如何,既然肚子裡面都有方重勇的孩子了,還在乎什麼他人的看法呢。
成為對方的妾室,算是一種求仁得仁吧,都是自己選的路。
“哎呀。
”
李怡的手指又被針紮了一下。
她并不是不會針線活,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近日總是魂不守舍的。
方重勇出征前一晚,她抱着對方大哭了一場,很怕方重勇這一去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可是前方傳來的消息,卻都是好消息,似乎方重勇馬上就能把寶臣大帥收拾得服服帖帖。
不得不說,方重勇也确實有這個能力。
李怡最迷戀他的地方,就是這位大帥十分善于帶兵打仗。
會打仗的人,對于小時候經曆過全家被殺的李怡來說,就是最有魅力的男人。
更何況這個男人還相對很年輕。
對方可以給她帶來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每當李怡想起前不久的那個夜晚,她自己第一次在這樣一個強者抱在懷裡。
那渾厚的男人氣息,令她迷醉。
那時抛去了所有理智,沉淪其中不可自拔。
每當想起這件事,她都會忍不住面紅耳赤,嘲笑自己第一次房事時太過放蕩。
心中卻又一點都不後悔。
“以後給孩子起個什麼名字好呢?”
李怡坐在桌案前,托起下巴沉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