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流。
這些人都是冢中枯骨而已,不出三五年,便要敗亡。
”
方重勇搖搖頭說到。
聽到這話,崔乾佑嗤笑道:“是啊,聽聞那李寶臣入洛陽沒多久,就納妾五十房!好不快活呢。
”
寶臣大帥這麼猛的嗎?
方重勇一愣,随即想起崔乾佑的消息渠道,都是來自民間,那就難怪了。
道聽途說的消息,都是嚴重走樣的。
每次傳遞,起碼有兩成以上的偏差。
這以訛傳訛的,鬼知道李寶臣到底納妾多少房啊,指不定是韋堅這幫人給他潑髒水呢!
不過話說回來,李寶臣行事荒唐被人诟病,這應該不是吹出來的。
流言雖然荒唐,但一般都不是空穴來風。
方重勇忽然想起自己十歲的時候,長安就有人造他的黃謠,說他在河西當刺史根本不老實,天天奸淫擄掠無惡不作。
結果大概是這個謠言太過于離譜,于是傳了兩天就沒人信了。
十歲孩子天天和女人在床上學外語打撲克,有這心情也得有對應的能力才行啊!
方重勇感覺,李寶臣這家夥自從進入洛陽後就跳得很高……最後應該很難收場。
“聽聞朝廷在南方,任命了一批新的節度使,用以鉗制那些蠢蠢欲動的藩王。
不知道方節帥對此有沒有什麼看法呢?”
崔乾佑忽然提了一件方重勇還不知道的事情。
“有這件事麼?”
方重勇頓時心中一驚。
“确實,有朝廷的使者悄悄過汴州,聽聞還有人走武關道。
這些節度使多半都是原本就在當地公幹的刺史。
”
崔乾佑非常肯定的說到。
江南、兩淮等地,關中朝廷雖然是鞭長莫及。
但他們也會想辦法在那些地方形成一定平衡,讓節度使們互相牽制,隻要及時上供就行了。
關中朝廷這一手,也算是自救求生,并不難理解。
當然了,如果上供的貨物,不能走運河應該怎麼辦呢?
關中朝廷依舊是有兩個辦法。
第一個,從揚州出發走海路,然後順着黃河逆流而上直接到長安。
第二個,走荊襄,從武關道進長安。
算是一條水路一條陸路。
但無論走哪條路,哪怕是雙管齊下,都無法替代運河的運輸功能。
更不要說第一條海路,沿途需要在登州補給換船,而登州現在已經被銀槍效節軍控制了。
所以,無論是李寶臣也好,關中朝廷也好,一旦他們騰出手來,都會對汴州下手,而且是不計工本,不計傷亡的下死手!
既然關中與河北的勢力都不行,那麼剩下的選擇已經是昭然若揭了。
方重勇輕咳一聲說道:
“本帥打算組建一支新軍隊,名字嘛,就叫稅警團,平日裡專門負責收稅。
定員在三千人,活動範圍便是……本帥有多大地盤,就有多大範圍。
誰抗稅的,稅警團就上門強收。
這支軍隊還在籌建之中,還缺一個主将,不知道崔将軍願不願意屈就。
崔将軍可以自行招募挑選兵員。
”
方重勇終于将怎麼安置崔乾佑的方案端了上來。
“收稅麼……”
崔乾佑點點頭,大概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稅警團名義上好聽,但幹的事情說白了就是抄家滅族,幹髒活的,以後名聲肯定是不太好的。
但,這也是一個東山再起的機會。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銀槍效節軍内部已經整合完畢了,大多是一個蘿蔔一個坑。
軍官與士卒都是彼此熟悉配合默契。
就算把崔乾佑安排進去,估計那些人也不太可能信任他。
這樣一來,還不如從頭開始,從最初的招募人手開始。
這樣雖然過程很慢,但步子走得卻很踏實。
“販夫走卒都可以招募麼?”
崔乾佑沉聲問道。
剛才方重勇話裡話外,顯然是有意讓他出面自行招募一部分兵員。
“可以,最好是在本地不拖家帶口的。
查稅這種事情,與本地有牽扯不太好。
”
方重勇不動聲色暗示道。
很多事情确實是要做,但又不能明着做。
出了事,要有人可以頂包。
無論如何,招募流民都是必須的。
所以這個“稅警團”的初創人員,無須什麼文化人,也無須什麼“良家子”。
等未來的稅收格局穩定了之後,再來将其慢慢轉型,慢慢替換掉原有的兵員。
腳夫這個群體,很合适。
崔乾佑微微點頭,他已經明白了方重勇的意思。
給一塊牌子,自行募兵,負責幹黑活,負責清理不肯交稅的大戶。
這是眼下不錯的選擇。
“劉晏負責稅收的事情,你聽他号令便是。
不過他不會過問具體怎麼執行,也不會過問兵員情況,更不會管理日常練兵募兵。
一切由你全權負責,有什麼問題,直接報給本帥便是。
”
方重勇面色平靜說道,他相信自己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
“請節帥放心,一個月内,某便會将軍隊構架搭建起來。
三個月内,篩選完畢,齊裝滿員。
”
崔乾佑對方重勇抱拳行禮道。
心中暗暗松了口氣。
方重勇開出來的條件,其實已經很不錯了,至少比呆在銀槍效節軍裡面要強很多。
那支軍隊雖然是天下數得上的精兵,但卻跟他崔某人毫無關系,一點人脈也沒有。
而所謂的“稅警團”哪怕現在一個人都沒有,但卻可以由自己手把手的招募。
可以說每個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人。
方重勇此舉,讓崔乾佑領銜募兵,其實未嘗沒有平衡銀槍效節軍的意思在裡頭。
隻能說這位節帥的權術手腕也真是高明得很。
不動聲色之間,便已經開始為将來布局了。
“你明日來府衙,本帥給你介紹一下劉晏,讓他給你撥款募兵所需的财帛。
”
方重勇将正反一對銅制的魚符遞給崔乾佑,上面光溜溜的什麼也沒寫。
“找人去刻字,一塊給你,一塊給劉晏。
這件事就安排妥當了。
”
方重勇微笑說道。
在登州的時候,海港附近各類工匠都很多。
方重勇便找人定做了一批同款的無字銅魚符,準備将來擴軍之用。
現在正好用上了。
“請節帥放心。
”
崔乾佑收好魚符,對方重勇抱拳行禮,心中大石總算是落下了。
自從流落到汴州以來,很多時候他都忍不住懷疑自己這輩子是不是就這樣荒唐混下去,直到老死。
如今再次抓住了機會,當真是太不容易了。
崔乾佑四處張望,發現書房内左右無人,于是壓低聲音詢問道:“節帥打算擁戴永王李璘登基,應該隻是權宜之計吧?”
“本帥發現你們一個兩個都是這樣,這件事我還沒開口你們就知道了。
”
方重勇一臉無奈笑道,沒有否認這個不是秘密的“秘密”。
事實上,隻要是稍有眼力的人,在知道永王李璘來到汴州後,很容易就能猜到方重勇到底想幹什麼。
“請節帥放心,無論将來發生什麼事,崔某都會站在節帥這邊。
如有違背,天誅地滅。
”
崔乾佑舉起右手對天發誓道。
他相信方重勇一定明白自己是什麼意思。
“诶?舉頭三尺有神明,誓言是不能亂說的。
”
方重勇笑眯眯的将崔乾佑舉起來的那隻手,輕輕按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