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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1章 話不能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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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方重勇威懾的心理作用,永王李璘對于開封城的印象很差,甚至可以說極為厭惡。

     低矮的城牆,繁榮的商業,熱鬧的渡口,接踵摩肩的人群,都與李璘所期盼的“皇家威嚴”相去甚遠。

    帶着一股難以形容的市儈氣息。

     更可怕的是,這裡是方重勇的老巢。

    他的親信,家人,朋友,軍隊多半都聚集于此。

     如果以後翻臉了,這些人足以将開封城控制得嚴嚴實實的,想想就讓李璘後背發涼。

     所以這位永王殿下的選擇也很明确,他在接風宴上敷衍過一番後,便帶着高尚和一衆幕僚,離開了開封縣,來到了開封縣南面的陳留縣暫住。

     方重勇欣然同意,并讓管崇嗣帶兵護送永王一行人前往陳留。

     李璘讓韋子春在開封縣公幹,負責雙方聯絡,并協助方重勇修築醞釀中的“汴梁城”。

     在都城修建完成前,除了登基的必要步驟外,李璘都不會再返回開封縣了。

     對此方重勇也是不以為意。

    李璘那幫鳥人離得越遠,他這邊辦事反而越是可以随心所欲。

     永王和他手下那幫幕僚,還沒有感受到時代的變化,心中對盛唐還有些幻想,還端着架子不肯放下來。

     方重勇也樂得這些人繼續做夢。

     回到開封城内已然無人居住的家中,方重勇一推開門,就感受到那種無法描述的冷清寂寞。

     畢竟,家裡連個出來歡迎的人都沒有。

     王蘊秀她們已經搬到了亳州谯縣還沒返回汴州,妻妾之中懷孕的不少。

    就連方大福方來鵲父子也在那裡。

     沒了人,家也隻不過是閑置的屋舍而已。

     雖然鄭叔清安排了幾個下仆天天在打掃,又有團結兵守衛四周,院落和房間裡都非常幹淨,也沒發生過被盜賊光顧的事情。

     但這裡就是一片死寂毫無生氣。

     連方重勇身後的親兵,都感覺到自家節帥确實是生活樸素。

     稍稍安頓好屋舍戍衛後,方重勇讓人準備了一壺酒,獨自來到書房裡面查閱近期送來此地,以至堆積如山的信件。

     “人生南北多歧路,将相神仙,也要凡人做。

     百代興亡朝複暮,江風吹倒前朝樹。

     功名富貴無憑據,費盡心情,總把流光誤。

     濁酒三杯沉醉去,水流花謝知何處。

    ” 坐在桌案前的方重勇,想起《儒林外史》中的開篇詞,忍不住一陣長籲短歎,頓時沒了辦公的心情。

     一個人追求功名利祿,最後成了孤家寡人,是不是這就是“得到恍如失去”的真谛呢? 有點惆怅,有點無奈,有點彷徨,但無路可退。

     方重勇很清楚,他現在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無論前方有什麼擋着,都要将其一腳踢開! 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這殘酷的世道依舊有親情有愛情,有惺惺相惜之情,唯獨沒有同情。

     誰軟弱,誰就會死! 正在心思惆怅之時,臨時擔任宿衛長的何昌期走進書房,對正在拿着一本兵書随意翻看的方重勇抱拳行禮道:“節帥,外面有個腳夫求見。

    ” “腳夫?确定沒看錯?” 方重勇将兵書放下扔到一旁,一臉疑惑問道。

     汴州渡口的一個腳夫來找自己……想想有點不可思議啊! “回節帥,确實如此。

    ” 何昌期老老實實的答道。

     “那就帶進來吧。

    ” 方重勇輕輕擺手,沒有太當回事。

    這位腳夫大概是來求籠罩,打算進銀槍效節軍的。

     不一會,何昌期将那位中年人帶到面前。

     方重勇定睛一看,發現他居然是……崔乾佑!隻不過胡子拉碴,目光深邃,皮膚黝黑,臉上多了不少歲月的痕迹。

     “你竟然淪落至此?” 方重勇大感驚訝,連忙讓何昌期退出書房。

     “方節帥别來無恙啊。

    ” 崔乾佑長歎一聲,将幞頭取下随手揣進袖口,對着方重勇抱拳行了一禮。

     “來來來,坐這裡坐這裡。

    ” 方重勇連忙起身上千,将崔乾佑拉到桌案跟前。

    他又把自己剛剛沒來得及喝上一口的美酒,給這位落魄的前任基哥親信,滿滿的倒上了一杯。

     崔乾佑的厲害他是知道的,方重勇最初學兵法便是找崔乾佑學的。

     “當初,崔某鎮守潼關,結果李琩從武關道繞路,最後長安一衆權貴的扶持下登基稱帝。

     那時某麾下反叛,大勢已去,隻能離開潼關,獨自向東而去。

     于是崔某便在汴州落腳,隐姓埋名厮混于渡口,靜觀時局。

    ” 崔乾佑将杯中美酒一飲而盡,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

    他其實很早就可以來找方重勇的,但是他卻選擇了靜觀其變。

     渡口的腳夫,很容易從南來北往的旅客那裡打聽到各種消息。

     “聖人被當今天子殺死,你嶽父王忠嗣被逼自盡,你父親心灰意冷隐退,皇甫惟明兵敗身死……這一年以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人無所适從。

     後來節帥又帶兵出征河北,崔某想找你也是無門,隻好在汴州等待。

    ” 崔乾佑給自己倒了一杯,心中滿是惆怅。

     為什麼世道會變成今天這樣? 崔乾佑不知道,但是有一點很清楚:目前局勢還相當混沌,看不出未來誰會更勝一籌。

     更别提笑道最後了。

     自從潼關來汴州,崔乾佑利用自己的組織能力,在一衆腳夫中獲得了絕對的威信,如今也算是其中的頭面人物了,手下一幫聽他号令的小弟,有點類似于方重勇前世的黑社會頭目。

     今夜來這裡,便是想跟方重勇聊一聊時局,以及自己将來的路要怎麼走才好。

    說明白點,就是來看看現在的方重勇還值不值得投靠,以及自己在其麾下能幹什麼,對方又能開出什麼條件來。

     換言之,如今崔乾佑也算是身無長物,根基全失。

    哪怕投靠方重勇,也得談好條件,雙方統一認識。

     當過一方主将,掌握用兵之法,崔乾佑又怎麼可能從零開始,從小兵做起呢。

     這其實是一個雙向選擇的問題,而不是簡單粗暴的納頭就拜。

     “崔将軍,李琩雖然弑父殺君,但指望短期内再有人能攻破關中,恐怕很難實現。

     所以本帥以為,長安城内或有變生肘腋之患,但關中朝廷倒台,恐非一朝一夕之事。

     哪怕李琩不在了,也會有别的親王被扶上台。

     朝廷老而不死,病而不倒的狀态,隻怕是難以避免了。

    ” 方重勇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悠悠的說道。

     “确實,李琩隻顧私怨,不顧國家大義,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而且崔某就算回到長安,隻怕也會被清算,哪裡有立錐之地啊。

    ” 崔乾佑感慨歎息說到。

     很顯然,方重勇是在幫他分析出路。

    隻不過去長安這條路,根本行不通。

     李琩是個不管事,也管不住事的天子。

    長安城内蠅營狗苟之輩,必定會如脫缰野馬一般攝取各種利益。

    崔乾佑這個外人去了,誰能給他提供官位呢,想都别想了。

     就算崔乾佑想找個後台效忠,也找不到具體的,可靠的人。

     “河北賊軍,先前皇甫惟明還算是一号人物。

    論迹不論心來看,他扶持李琬也算是盡了臣子義務。

     隻是皇甫惟明一死,河北賊軍群龍無首,各自為政。

    有沖動行事者如李寶臣之流,有暗中潛伏如史思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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