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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變生肘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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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東節度使安思順近年來日子過得不是太好。

     天寶十一年年中的時候,幽州及平盧節度使皇甫惟明上書朝廷,說安思順有反心,欲勾結突厥及部分鐵勒人,自立為突厥可汗!朝廷應該将其拿下審問! 安思順是出身突厥化的粟特人,隻不過挂着昭武九姓的名字而言,跟已經打通朝堂關系的涼州安氏并不是一路人。

     說他要“再造突厥”,雖然很離譜,卻也不算是空穴來風。

     得知此事後,安思順上書自辯,說自己對朝廷忠心耿耿,同時指責坐鎮河北的皇甫惟明才是真正要謀反之人。

     雙方狗咬狗,都沒有實錘的證據。

     這一類狗屁倒竈的事情,其實在大唐邊軍中已經司空見慣。

    小到一言不合就殺中下級軍官,大到指責構陷同僚謀反,都不過是丘八們手段低劣的内卷罷了。

     真要謀反,提着刀就奔長安來了,誰會咋咋呼呼的跟同僚互噴啊! 基哥對此心知肚明,但還是當着朝臣的面大發雷霆,并派出宦官監軍分别去河東與河北二鎮“查證”。

    宦官到了當地後,安思順與皇甫惟明皆是将這些監軍太監“打點”得服服帖帖。

     宦官們回朝後,對基哥說這二人對國家忠心耿耿,隻不過是因為防區相鄰,各種小事積累了不少矛盾,所以互相檢舉潑髒水罷了,軍中常見之事。

     基哥對調查的結果表示滿意,隻是下旨斥責了二人,并未有什麼實際懲罰舉動。

     天寶十一年秋的時候,皇甫惟明再次上書朝廷,說自己要讨伐契丹,兵力不足,請朝廷就近調兵支援。

     大概是知道現在大唐邊鎮各地都不方便調度軍隊,所以皇甫惟明很是貼心的給了一條“小建議”: 位于河套東側的河曲之地(陝西甯夏交界處,河套以内),這是朔方軍與河東軍轄區的結合部,遠離防區前線,平日裡并無戰事。

     此前,鐵勒九姓之一的“同羅”阿布思部來投大唐,便被朝廷作為城旁部落安置于此。

    其中有馬術娴熟,随時可以上馬作戰的兵員超過一萬五千人。

     何不将同羅部調往營州,配合幽州與平盧二鎮兵馬北伐契丹? 基哥想也沒想,直接大手一揮,同意了! 為什麼他會同意呢? 因為這樣的事情,會明顯讓北面幾個節度使矛盾激化啊!皇甫惟明簡直太會來事了! 抽調朔方與河東結合部的一個城旁去幽州,此舉會同時得罪朔方與河東二鎮。

    如此一來,他們就跟幽州那邊沒辦法聯合起來了。

     如果邊鎮有矛盾了,便不得不仰仗基哥的調停。

    這樣,皇權的影響力,又順利的延伸到邊鎮。

     至于同羅部本身,基哥壓根不在乎。

    一個投靠過來的胡人部落而已,誰在乎他們高興不高興! 然而,基哥和朝廷不在乎,當事之人卻很在乎。

     同羅部首領阿布思得知此事後大驚失色,連忙來到太原城,與河東節度使安思順商議對策。

     朝廷的調令都已經送到他手裡了,他到底是去呢,還是不去呢? 這件事可難辦了。

     去的話任人揉捏,結局堪憂。

    不去的話,胳膊肘擰不過大腿。

     “安節帥,您看這件事怎麼辦才好?” 河東節度使衙門書房内,這位被基哥賜名為李獻忠,原名阿布思的鐵勒人低三下四的詢問道。

     “聖意不可違啊!此事難辦了!” 安思順長歎一聲,這位年過半百的河東節度使,近來深感疲憊。

     朔方那邊近日平地起波瀾。

    原節度使李國貞、營田使張齊丘被罷免。

    銀槍孝節軍軍使,平西郡王方重勇,帶着禁軍精銳空降朔方,接替了李國貞。

     一來就跟回纥人起了沖突,與豐安城大戰一場,讓回纥人慘敗收場!回纥葉護都被抓住了! 如果方重勇隻是能打也就罷了,問題是這狗東西心思深沉得很。

     先讓李國貞來河東“探路”,前後腳的時間,後又派自己的心腹來密談,其用心可見一斑了! 但不管是誰,安思順都是一個态度:不搭理! 安思順很明白,現在長安那位聖人忌諱什麼事情,而河東又是一個很敏感的地方。

     安思順不想讓天子覺得自己這個河東節度使,喜歡跟那些野心勃勃的人攪和在一起。

    避嫌啊避嫌,這種事情,隻能說懂的都懂,不該做的就不能去做,一碰就死。

     今日幫方重勇協防了,明日這位平西郡王要是造反,那自己是不是也得“協從”? 這個口子開了,後患無窮。

     當然了,這些破事就沒必要跟阿布思說了。

     “安節帥,河北那地方,人生地不熟的。

    同羅部在河曲之地經營多年,就讓我們抛棄開發好的土地,這這這……這不合适吧?” 阿布思一臉委屈的詢問道。

     平心而論,确實挺不合适的! 安思順也有點同情阿布思了。

    為了在大唐混口飯吃,連名字都改了。

    這些年大唐邊鎮有事,阿布思也是要人給人;要錢沒有,還是給人。

     “這樣吧,此事你佯裝不知即可,拖下去。

    時間拖過去,聖人說不定就忘記了。

     皇甫惟明不缺兵馬,他隻是缺乏在前面當傀儡挨打的倒黴鬼。

    ” 安思順給了阿布思一個建議,總結一個字,就是:苟! 能不動就不動,隻要朝廷沒有大軍壓境,那便一直苟着。

     現在中樞的那些宰相尚書們,一大堆焦頭爛額的事情要忙。

    缺錢要撈錢,旱災蝗災的善後,河道的疏通等等,都要操心。

     還真顧不上阿布思這點“小蝦米”一般的麻煩。

     安思順不傻,他已經把皇甫惟明的心思揣摩透了,也把基哥的心思琢磨透了。

     基哥現在就是懶政,怕麻煩,能不動就盡量不動。

     皇甫惟明說可以就近調度阿布思部前往幽州或者營州,而阿布思的同羅部是城旁部落,不算是正規軍編制裡面的人。

     基哥用起來不心疼,也不必為編制的問題扯皮。

     所以此事就這麼“順水推舟”辦了。

     隻要阿布思苟住,找借口推三阻四不去河北。

    到最後朝廷要麼不急,忘記此事;要麼在皇甫惟明的催促下,找别人幫忙。

     苟,也是一種智慧!在看透了局面的情況下,很多時候“苟”甚至是最好的解決之法。

     “安節帥是說,讓某一直找借口,說不方便去河北,拖一段時間再說,對麼?” 阿布思疑惑問道,不得不說,這跟他的心理價位很有一些距離。

     按照阿布思的想法,安思順應該是名正言順的對他下達“調令”,征調阿布思部。

    然後他便可以推脫掉皇甫惟明那邊的圈套了。

     可是安思順的辦法,顯然有點“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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